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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氣候溼潤,火勢並未蔓延開來。不過蕭將軍的一個愛妾死了,這幾日王府正在辦喪事,退了七天的葷肉。客棧的夥計去買菜時無意八卦回來的訊息,在人蛇混雜的地方,這樣的新聞傳得特別快,我不可避免地聽到了。如果沒有猜錯,起火的應該是梅院吧。死的那個……是被我綁在床上的侍女。昨天晚上整夜都合不了眼睛,總看到雪空的冤魂來向我索命。縱然她對我並無仁義,可殺人……畢竟是一件令人悚慄的事,不管怎麼說,我間接導致了她的死亡。
這是一個是非、正義、良善都無法劃明的時代,我不懂自己在哪裡得罪了人,或許,只是我的存在不大稱別人的心意吧。自從清河郡主派了嚴寒來刺殺我以後,我在這個方面就特別注意。蕭寄遠周圍盡是權貴,在他們眼中,我命若螻蟻,必須步步小心。所以,那次太后殿前召見,我卑順如塵埃,讓人覺得並無必要動手除去那麼微小的人物。沒想也僅僅是得以苟安片刻,沈擎風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局面。為爭奪一個漢女,蕭寄遠以王爺之尊與人比武,這本身就是我低微的身份所不能承受之重。有很多很多人不會允許南院大王的王妃是名普通的漢女。一個將軍是不需要太多情的,蕭寄遠以為他可以控制一切,其實不然……
就讓他以為我死了也好吧,再糾纏下去……心會更加艱難。不期然想起那個混亂的夜晚,他眼中深深的憂鬱,在我面前毫不設防地流露。如此結局,對他而言不免殘忍,可的確是最理想的句號。
然而,我依舊不敢冒險去見沈擎風。自市井流言中聽來的猜測畢竟不可靠,心底始終揮不去那份隱憂,以蕭寄遠的性格不會輕易罷休。況且,還有那個想要我命的人……
我真的很差勁,很沒用,還是學醫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感冒的症狀漸漸下去,咳嗽卻越來越嚴重,怎麼都止不住,藥吃得多了就整個人都發昏。
“這位兄臺,這幾日你在這鬼鬼祟祟的,究竟有何貴幹!”
正當我轉身離開之際,一把冷劍森森然架在了脖子上。驚慌抬頭,是一張很年輕的臉龐,而他身上的服飾……我記得在牧場那晚沈擎風也是這樣穿的,這人顯然是送親隊裡的侍衛。他叫我“兄臺”?我低眉瞄了一眼不甚熟悉的衣物,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一副書生打扮。
他見我沒回話,力道不禁又重了幾分:“說!你是哪裡來的奸細!”
我捂著咳得發疼的胸口,靠在牆上有氣無力:“你看我這樣子做得了奸細麼?”
那人聞言,果真仔細打量了我一番,而後遲疑地收回了劍鋒:“的確不大像……”估計這侍衛也就頂多十八九歲吧,稚氣未脫,眼裡一片澄淨。他見我病弱,早已褪去防備,話裡多了幾分歉然:“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出現在驛館百步之內,否則,我想客氣,手裡的兵刃可不認人。”
我怔怔望著驛館的方向,愁眉深鎖,等了幾天,好像從來沒見他出來過……該去找他嗎?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我真的很想什麼都不管,只要在一起就好,像在牧場那晚一樣。可現下狀況未明……我實在怕連累了他。如果能夠安然離開燕京……
大概是我的目光過於沉醉,那侍衛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為何每日到此就這樣看著大門,也不走近,真是奇怪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是宋人,聽說這裡住著送親的使者,覺得好奇就過來看看。”
他明顯不信我亂掰的話:“瞧你一身落魄,莫不是流落異鄉回不了老家?”
“咳、咳……”被他說得有些鬱悶,我看起來那麼像流浪狗嗎?不過,他的話卻提醒了我。扔下手中那幾劑藥,我抓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把所有求人的招數都用上了。就是看準他年輕心軟,跪著向他述說自己的悲慘身世:本來是揚州人,父母雙亡後到燕京來投奔一個遠房親戚,不料親戚也早已亡故,一下就沒了依靠。
“你知道,入了遼國的漢人沒有批准是不能再回去的。可我在此地孤身一人,實在過不下去……不如回老家去,起碼還有間破屋可住。”
“你是為了回鄉才來驛館窺探的?”我知道他相信了我,否則不會如此動情扶我起身。正想答話,一口氣喘不上來,又在喉嚨裡嗆上了,只得一邊掩口咳著,一邊點頭承認。
經過一番悲情演出,我看他眼中仍有猶疑,心裡著急得不行。這可是再好不過的計策了,混在送親的隊伍裡,等出了遼國,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如此想著,越發沉不住氣,頭上卻越來越昏,視線也模糊起來,跟著,黑暗像漩渦般一下就席捲了我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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