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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具美麗的屍體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活人。
黑色的人影。
他既完成了任務,為何沒有走?
楊念晴一眼便認出了他,不由擔心地看向李遊。
李遊並不言語,只靜靜地看著那個人影,昏黃的燈光下,俊逸的臉上,面色似白似青。
半日。
何璧拍拍他的肩膀,看著那黑衣人冷冷道:“你該早些走。”
“我不必。”說完,那人轉過身來。
一雙陰冷發亮、銳利如劍的眼睛,不自然地帶著幾分殺手所特有的狠毒殘酷之色,卻又略略多了些邪氣。
他看著何璧,咧嘴笑了,笑容也透著邪惡:“縱然我走,你們也已知道是我。”
何璧沉著臉不再言語。
許久。
李遊終於緩緩開口道:“記得這三年來,你縱然接了生意,也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的人。”
黑四郎看著他:“那隻因最近復仇的人比殺人的多。”
“你欠他的?”
“不錯。”
李遊拽緊了拳頭:“倘若他再叫你殺?”
黑四郎不再看他,卻垂下了頭:“我就殺。”
“你到底欠他什麼?”李遊忍不住火了,“定要殺人才能償還?你難道不知道,凡事有可為與不可為?”
沉默片刻。
他忽然抬頭道:“也可以不殺。”
李遊愣住。
還沒等他回過神,黑四郎竟已迅速抬起右手,頓時,那柄秋水般的長劍一閃,劍鋒竟已掉轉,反手朝他自己胸口刺去!
“叮”地一聲,一柄寒光閃閃的刀護在他面前,劍尖,正刺在刀身上。
沒有人比何璧的刀更快。
李遊面色更白:“你……”
“我欠他一條命。”
黑四郎扔下手中的劍,緩緩走了幾步,淡淡道:“五年前,我殺了‘金翅雙刀’梁金鵬,卻不慎落入了梁家人手裡,想必人人都在奇怪,為何我能活著逃了出來。”
半晌。
“他救了你。”
“不錯,若要還他,只有用命來還,”黑四郎看了看他,忽然笑了,“我知道你當我是朋友,必不願動手拿我歸案,對不住。”
說完,他竟然不再理會地上那把劍,轉過身就朝院門外走去。
楊念晴只是不解,其餘三人卻同時又變了臉色。
劍,是殺手的命,有劍才有命。
黑四郎的手上如果沒有了劍,便不再可怕,他平生殺人無數,要找他尋仇的人不知多少,只怕他走出這門還不到一天,屍體已被人拿去餵狗了。
但如今,他還是將這把跟隨他多年、視同性命般的寶劍輕易拋棄了。
看著那寂寞的背影,何璧面色更加陰沉,李遊的臉卻已鐵青,他略略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話,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誰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好朋友走出去送死。
然而,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許多時候,感情與道義,它們看起來、談起來都是很容易取捨的,只不過到了你真正面對它們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這個過程中的那些痛苦與無奈。
終於——
南宮雪輕輕嘆了口氣:“黑兄且慢!”。
黑四郎站住,卻並不轉身。
南宮雪看著李遊搖搖頭,走過去俯身將那柄劍拾了起來。
他靜靜看了它半晌,忽然掏出一塊潔白的絲巾,仔細地擦拭了幾遍劍身,隨即拿著劍緩步走到了黑四郎身旁:“這些人命還他該也夠了,眾生平等,黑兄的命還不至如此值錢,怎地做起虧本生意來?”
說著,兩根修長的手指拈著劍尖將劍遞了過去,俊美的臉上又露出溫和動人的微笑:“他縱然不叫你來,也會叫別人來。如此好劍扔了實在可惜,這些命既是別人要取的,它還算乾淨,黑兄又何必嫌棄?”
許久。
黑四郎緩緩轉過身,看著眾人。
“南宮兄說的不錯,它還算乾淨,”何璧看著他,忽然冷冷道,“縱是不乾淨,總可以擦乾淨。”
風吹過。
一片樹葉的“沙沙”聲響起,頭上,幾片梧桐葉翩翩飛下,隨即又在地面摩擦、滾動,發出更大的響聲。
整個小院寂靜無比,簷上的燈光卻彷彿更加明亮起來。
燈光裡,那雙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