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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倒是,不過他們會不會往這邊逃啊,他們應該會逃往安州才是。”
“雖說不一定往這邊逃,也得搜仔細了,媽的,明天還想著可以直攻到安州,仇大人這一受傷,又得往後拖了。”
“哈哈,海老六,你是一心想著多立些軍功,多搶些東朝女人吧。”
“海老六是身手高強,我可只想留著這條小命,打不打安州,與我無關。”
“你這個膽小鬼!”
藍徽容屏氣斂神,默默看著一眾西狄士兵沿山路過來,揮舞著刀劍細細搜尋,眼見他們越來越近,知這藏身處並不太隱蔽,只怕很難躲過他們細密的搜尋,而自己真氣只恢復了一二成,無法勝過這麼多如狼似虎的西狄兵。
她腦中急轉,靈光一閃,悄悄撿起地上一顆石頭,奮力向前方擲去,‘啪’聲勁響,西狄軍齊齊呼喝:“誰?!快去那邊看看!”
藍徽容見他們自樹叢前方掠過,知時間緊迫,力運雙臂,將孔瑄負上肩頭,直往那些西狄士兵方才沿路過來時已搜過的一處樹叢竄去,堪堪在樹叢中掩定身形,那群士兵急奔回她先前藏身之處。
“從這處扔出來的,媽的,差點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快往這邊追。”數十人紛紛擾擾向藍徽容先前藏身之處的後方追去。
聽得人聲漸遠,火光消失,藍徽容心頭略松,但也知身處險地,不宜久留,她負起孔瑄,藉著月色,咬了咬牙,將裙裾挽起,向右首一處荊棘叢中走去。
荊棘叢並不高,僅及她的膝蓋,卻尖刺橫生,她揹著孔瑄,不便俯身撥開荊棘,不多時,雙腿便被尖刺掛出道道血痕,疼痛難當,藍徽容知這是唯一能逃生的道路,強自忍住,待得雙腿血跡斑斑,方透過那一片荊刺叢。
她感覺到身後孔瑄越來越沉重,而他的呼吸聲微不可聞,心中焦慮萬分,仿似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一滴的流失,仿似又有了母親去世的那一日,看著親人在眼前離去的那種心痛,她雙眸漸漸迷濛,強自將淚水收住,高一腳低一腳往前走著。
夜空中黑雲捲過,遮住了清清朗月,山風漸大,捲起藍徽容的裙袂,她提盡全身氣力,負著孔瑄,也不知在山間走了多久,終尋到一處峭壁,壁前隱有山溪潺潺,才停了下來。
她將孔瑄放於峭壁下的石縫裡,見他仍是昏迷,而自己也已筋疲力盡,無力再負他前行,想了一陣,咬緊牙關,拖過數塊石頭,塞住石縫入口,掩住孔瑄身形,轉身往溪邊走去。
她知大山的溪澗旁,必生長著可以止血的草藥,只是沒有火把,月色昏暗,無法視物,她只得俯下身來,用手逐一觸控,用鼻輕嗅,尋找良久,方找到數株‘紅花草’。
藍徽容捧著紅花草奔回石縫,將草藥嚼碎敷於孔瑄腰間,指尖觸及,那道劍傷長達數寸,深入腹中,可以想見當時搏殺的激烈,她眼淚再也止不住,珍珠般地往下滴落,低聲飲泣著撕下裙邊,替孔瑄包紮起來。
孔瑄慢慢醒轉,迷濛中聽到藍徽容的吞泣之聲,輕咳幾下,喘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藍徽容正自傷心難過,聽得他出聲,喜道:“你醒了?”心中又是一驚,摸上他的額頭:“可別是說胡話。”
孔瑄輕輕握住她覆上自己額頭的手,喘氣笑道:“虎翼營勇猛無敵的方校尉哭得這麼傷心,我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
藍徽容見他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心中更是難過,卻也不再流淚,讓孔瑄依在自己身前,緊緊握住他的雙手,柔聲道:“我們得在這裡躲一躲,你得熬過今夜,記住,我還欠著你一件事情沒做,還欠著你數頓東道,你可不許就這樣走了。”
孔瑄腰間劇痛一陣疼過一陣,唯有依住的藍徽容體內傳來絲絲溫柔的力量,撐住他沉重的眼皮,他聲音越來越低:“你放心,我這人最小氣了,定要收回這些欠債,才會去見閻王爺的。”
這一夜,孔瑄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藍徽容靜靜的攬著他,真氣逐漸恢復,又逐一輸入孔瑄體內,直至破曉時分,她感覺到孔瑄體內有了些許真氣流轉,呼吸也漸轉平穩,才稍稍合了閤眼。
寂靜而又喧鬧的夜終於過去,霞光悄然透入石縫,藍徽容感覺到孔瑄似動彈了一下,睜開眼來,卻見他明亮的雙眸正靜靜地望著自己,忙問道:“好些了嗎?”
孔瑄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我這人太過貧嘴,閻王爺也受不了,又把我踢回來了。”
藍徽容心頭一鬆,輕笑出聲:“原來貧嘴還有這般好處,看來我也得向郎將大人學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