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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明白,只要繞過泡子,就可以順風疾奔,跑到主人們的接羔營盤,那裡有很多蒙古包,有很多它們認識的人,有很多人的叫喊聲,有很多刺眼的光,還有馬群的好朋友——兇猛的大狗們,它們一見到狼就會死掐,主人和朋友們都會來救它們的。
然而狼是草原上最有耐心尋找和等待機會的戰神,每抓住一次機會,就非得狠狠把它榨乾、榨成渣不可。既然它們都發了狠,又抓住了這次機會,它們就會把機會囫圇個地吞下,不惜代價地力求全殲,絕不讓一匹馬漏網。馬群已經跑到了接近泡子邊緣的鹼草灘,疾奔的馬蹄刨起地上的雪,也刨起雪下的乾土、嗆鼻嗆眼的鹼灰硝塵。人馬都被嗆出了眼淚,此刻人馬都知道自己已經處於生死存亡的危險邊緣。周圍草原漆黑一片,看不到泡子,但可以感覺到泡子。人馬都不顧鹼塵嗆鼻,淚眼模糊,仍然強睜眼睛迎著前方。一旦馬蹄揚起的塵土不嗆眼了,就說明馬群已衝上大泡子東邊的緩坡,那時整個馬群就會自動急轉彎,擦著泡子的東沿,向南順風狂跑了。
人、馬、狼並行疾奔,狼群暫停進攻,巴圖卻緊張得把槍杷攥出了汗,十幾年的放馬經驗,使他感到狼群就要發起最後的總攻了,如果再不攻,它們就沒有機會了,而這群狼是決不會放棄這個復仇機會的。但願鹼土硝灰也嗆迷了狼眼,使它們再跟馬群瞎跑一段。只要馬群一上緩坡,他就可以開槍了,既可以驚嚇馬群拐彎快逃,又可殺狼嚇狼,還可以報警求援。巴圖費力地控制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準備向狼群密集區開槍,沙茨楞也會跟著他開火的。
第五章(4)
未等巴圖控住自己的手,馬群發出一片驚恐的嘶鳴,自己的馬也像絆住了腿。巴圖揉了揉發澀的淚眼,把電筒光柱對準前方,光影裡,幾頭大狼擠在一起慢跑,堵在他的馬前,狼不惜忍受馬蹄的踩踏,也要擋住巴圖的馬速。巴圖回身一看,沙茨楞也被狼堵在後面,他在拼命地控制受驚的馬,狼已經急得開始攻擊人的坐騎。巴圖慌忙用電筒向沙茨楞猛搖了幾個圈,讓他向前邊靠攏,但沙茨楞的馬驚得又踢又尥根本靠不過來。幾頭大狼輪番追咬撕抓沙茨楞的馬,馬身抓痕累累,沙茨楞的皮袍下襟也被狼撕咬掉。沙茨楞已經驚得什麼都不顧了,他扔掉了使不上勁的套馬杆,把粗長的電筒棒當作短兵器使用,左右開弓,向撲上來的狼亂砸一氣。燈碎了,電筒癟了,狼頭開花了,但還是擋不住狼的車輪戰。一條大狼終於撕咬下馬的一條側臀肉,馬疼得噓噓亂嘶,它再也不敢隨主人冒險,一口咬緊馬嚼鐵,一梗脖子一低頭,放開四蹄向西南方向狂奔逃命,沙茨楞已無論如何也拽不動這匹臨陣脫逃的馬的馬頭。幾頭大狼看到已把一個礙手礙腳的人趕跑,追了幾步就又急忙掉頭殺回馬群。
此刻馬群中只剩巴圖一個人,一小群大狼立即開始圍攻巴圖的馬。巴圖的大黑馬噗噗地噴著鼻孔,瞪大眼睛,勇猛地蹬、踢、尥、咬,不顧咬傷抓傷拼死反抗。狼越圍越多,前撲後衝,集中狼牙猛攻大黑馬。巴圖落入如此兇險境地,他心裡明白,此刻想逃也逃不掉,只有一拼。巴圖也扔掉了自己的寶貝套馬杆,他在劇烈顛頗的馬背上,用一隻手緊緊扶住前鞍橋,另一隻手悄悄解開拴在鞍條上的箍鐵馬棒,把馬棒一頭的牛皮條套在手腕上,再把馬棒沉沉地拿在手。他橫下一條心,迅速地把自己從一個馬倌變換成一個準備赴死的蒙古武士,與狼拼命,與狼決死戰。他準備使用他好久未用的祖傳打狼的絕技和損招。他的這根馬棒像騎兵的軍刀一樣長,是他先祖傳下來專門用來打狼和殺狼的武器,畢利格又傳給了他。韌質的棒身有鍬把一般粗,下半截密密地箍著熟鐵鐵箍,鐵箍縫裡殘留著黑色的汙垢,那是幾代人殺狼留下的狼的血汙。幾頭大狼在馬的兩側輪番躥撲大黑馬,這是在馬上用馬棒打狼最有利的位置,也是巴圖此夜所能得到的絕佳殺狼機會,關鍵就看膽量和手上的準頭了。
巴圖定了定心,沉了沉氣,悄悄把亮光挪到右邊,然後把馬棒舉過頭頂,看準機會,掄圓了胳膊,狠狠地砸向狼的最堅硬但又最薄弱,也是最致命的部位——狼牙。一頭向上猛躥,張牙舞爪的大狼,被向下猛擊的馬棒迎頭齊根打斷四根狼牙,巴圖的馬棒給了狼劇烈鑽心的疼痛和比天還大的損失。
大狼一頭栽倒雪地上,不停吮著滿嘴的血,抬頭沖天沒命地哭嚎,淒厲慘絕,比要了它的命還痛苦。在古老的蒙古草原,對狼來說,狼牙等於狼命。狼的最兇狠銳利的武器就是它的上下四根狼牙,如果沒有狼牙,狼所有的勇敢、強悍、智慧、狡猾、兇殘、貪婪、狂妄、野心、雄心、耐性、機敏、警覺、體力、耐力等等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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