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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碗麵下肚,四爺辣得眼睛都紅了,李薇趕緊叫人拿水給他漱口。吃飽喝足,堂屋的鐘指標已經走到九點半了,明天又是不到四點就要起來,他攆孩子們都回屋去,練一刻鐘的大字就去睡。
看他站著見大字消食,李薇拿著碟糖蒜在後面吃,他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道:“怎麼拿它當零嘴了?”
其實他也愛吃這個,李薇故意挾一個送到他嘴邊,他一邊寫字,一邊張嘴吃下去。
她被他逗笑了,靠在他背上摟著他。
寫了兩刻鐘的大字,四爺放下筆。今晚也不再折騰回前院了,直接在這裡歇下。兩人躺到帳子裡,被窩早被湯婆子烘得暖暖和和的。四爺火力大,有他在的晚上,湯婆子睡前就可以取出來了,不然半夜要熱得蹬被子的。
睡前,她想起永和宮裡德妃的話,道:“娘娘今天問起大格格的婚事了,爺,這是宮裡有信兒了嗎?”
四爺在前面也聽說了,道:“嗯,直郡王家的大格格快二十了,皇上也在掂記著這事。”
“郡王家的格格?有人家了嗎?”李薇問。她有一個二格格,直郡王家的這個格格算是宗親裡頭一個出門的皇孫女,從這裡可以看出皇上的意思來。她要能帶個好頭,底下幾個府裡的堂妹們也好嫁。
四爺沉吟半天,李薇都快睡著了,才道:“……她畢竟是老大。”說完轉頭一看,她已經半趴著打起小呼嚕了。
他搖頭,把她的姿勢給挪正,再把被子掖嚴實。
一夜無夢。
第二天,兩人一同起來。東小院裡就像打仗一樣,各個屋子裡點著燈,亂糟糟的。
四爺叫蘇培盛把他的衣服拿過來,李薇先胡亂穿上一件家常棉袍子坐著梳頭,從鏡子裡看他道:“爺,你也先別急著穿大衣服。先穿上件別的,咱們吃過飯再換衣。”
四爺還是頭一次過年時歇在東小院裡,沒想到她這裡還真是沒規矩,起來也不說換吉服,而是先吃飯。
他失笑,在玉瓶的侍候下穿上留在這裡的棉袍。
來到堂屋,見孩子們都還沒來,他看她,她道:“我讓他們在屋裡吃完了再換衣服過來。”
果然是一家子。
以往過年進宮總是緊張得很,今年難得這麼輕鬆。
四爺也放鬆了,堂屋的桌上早擺好了早膳,生煎包(劉太監)、炸春捲、炸秦檜(油條)、油餅,還有虎皮蛋。李薇不知道古代有沒有虎皮蛋,反正她是蘇出來了,就是茶葉蛋再炸一遍嘛。
湯是牛肉胡辣湯,裡面放了很多的粉條、麵筋和豆腐皮。
比起以前進宮前吃的各種麵點和粥,這頓飯顯然更合四爺心意。李薇只見他吃得痛快就明白了。
吃完四爺道:“宮裡也有這道湯,只是不及你這裡的……豪爽。”
豪爽?
這是在誇她吧?
換上衣服出去後,四爺想起宮裡嘗過的牛肉羹,肉都切得細碎,密密的混在湯羹中間,讓他一看就沒胃口,簡直像被人嚼過似的。素素這裡,一碗直接放四五片肉,各種配料的塊都有方寸大小。他就愛這種能看清放了什麼的湯。
大約是早上吃得好,披星戴月的往宮裡趕,四爺也不覺得有多冷清了。路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步軍統領衙門的人在巡街。
走到岔路口,後面一人縱馬攆上來,他勒住馬回頭,擺手讓騾車們繼續走。
直郡王喊他:“老四。”
四爺下馬迎接,道:“大哥。”
直郡王停在他身前,揮手道:“上馬,上馬。咱們路上說。”
四爺翻身上馬,跟直郡王錯一個馬頭。直郡王望著前面漆黑的天空,吐出一團團白霧,道:“老四,你聽說皇上給我的大格格提的是什麼人了嗎?”
四爺還在想這話要怎麼說,就見直郡王向他看過來,只好道:“這個……臣弟實在是不知道。皇上也只是說過一次,大格格下降哪一家……皇上也還沒拿定主意呢?”
直郡王拿鞭子指指他,嘆氣道:“……你也不跟大哥說實話了。皇上是沒拿定主意……只是皇上年前不是下旨賞了科爾沁東西嗎?點名是誰來謝恩的?”
科爾沁沙律巴達禮的小兒子,多爾濟色稜。巴達禮的次子康熙二十七年襲了親王位,前年剛被皇上削了。
繼任的親王是上上一任的親王阿喇善,他是巴達禮的長子。康熙二十七年被皇上削了,巴達禮的次子才能頂了他哥的親王位。現在皇上把弟弟削了,重新把哥哥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