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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單純地要躲王粲,他也不是真想讀經,而是突然下定決心,打算——注經!他原本視經學為畏途的,老覺得自己水平太差,不敢在別人面前提,可是這回跑了趟荊州,跟大群經師正面也好、迂迴也罷地較量了一番,卻覺得……那些鳥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嘛。
要說這年月的絕大多數所謂經學師、學問家,也就摳字眼兒比是勳強點兒。真要說起對經典的深入理解,說起眼界的開闊、學識的廣博。除了鄭玄、趙岐、潁容等聊聊數人外,就真不見得能比是勳高明。這當然不是說是勳如何天賦異秉,或者如何地刻苦學習,關鍵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既包括這時代的巨人,也包括後世的更多巨人。
打個比方說,《左傳》近代以前最著名的研究學者就是東漢的賈逵、服虔,西晉的杜預,清朝的洪吉亮,其中杜預所注流傳最廣,這年月誰都沒見過,只有是勳讀過啊,更何況還有楊伯峻先生博採眾長的鴻篇鉅製《春秋左傳注》呢,是勳也讀過啊。誰敢保證是勳把這些未來的成果抄襲過來,就不能跟服虔鬥上一鬥呢?
而且是勳從跟趙岐的對談中,他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全新的想法,要利用注經來引導社會思想和輿論。自從漢武帝“廢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家經典就深刻地影響著士大夫階層,進而影響到整個社會,世家之形成,進而崛起,進而腐朽,都與經學存在著蛛網般撕扯不清的關係。這其間走岔了任何一步,可能後世整個中華民族的思想文化就都不是是勳所熟悉的模樣了。
打個比方說,董仲舒講“天人感應”,把古代儒學和神仙方術扯上了關係,從而逐步形成了讖緯之學,兩漢交替之際,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兒就差點兒把儒學真的變成了儒教。要不是東漢中後期古文經學全面壓倒今文經學,說不定後來的中國就也變成了一個宗教國家。
所以是勳覺得自己有可能,似乎也有責任利用經注,在儒家學說中摻雜一些後世的私貨進去,從而影響也好,推動也好,扭曲也好,這整個社會的發展。至於自己的努力會不會見到成效,會產生何種效果,他一時還琢磨不清楚……不過反正也閒得沒事兒,與其跟王粲談詩,還不如老子注注經來玩兒呢。
《今文尚書》……這玩意兒太深奧了,暫且不碰為好。《詩經》可以啊,老子對《詩》可熟啊。當下抽出《詩經》的第一卷來在面前展開,然後隨便從底下抽了一卷遞給王粲。
《詩經》開篇第一首——《周南?關雎》。這個不太好搞,在是勳看來,那就純粹一是首情歌嘛,可是這時代的學者大多注之為言“夫婦之正倫”也。是勳要是把時論一概推翻,大概沒誰能夠接受,自己就會被打成異端……罷了,罷了,老子也從夫婦之倫下筆吧,再添點兒後世認為此為“催妝詩”的說法……
他就這麼一篇一篇地注下去,基本上還是按照這時代的主流說法,但在犄角旮旯里加點兒私貨進去,包括民本思想、平等思想、自由思想之類的。比方說,對於君臣關係,他就隱晦地把君主的個體和其職能相剝離開來,君之為君,是因為他履行了為君的職責;而要是君不肯履行為君的職責呢?正孟子所謂:“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同樣的方法,還可以推導到父子關係、兄弟關係和夫妻關係。是勳想起自己當年在成陽縣斷的寧可之案啦,當老爹不履行為父的職責,董老夫子也說了嘛:“甲生乙,不能長育,以乞丙,於義已絕矣。”父子也就不成其為父子了。
他穿越到這一世以後,遭遇和聽聞了太多讓後世人瞧著不順眼。但這年月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啦。所以早就有發洩的**。如今就利用注經來小小地發洩一番,順帶還能得到抄襲、蒙人的樂趣——是勳就奇怪啊,自己從前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玩兒的事兒呢?結果他這一動筆就停不下來,一口氣寫了七千多字,旁邊兒王粲都趴在案上睡得直冒鼻涕泡兒了……
第二天上路的時候,是勳眼圈兒都是黑的。王粲呢,他如今瞧是勳那真是高山仰止啊——“吾未見好經有如是先生者也!”結果這還沒回到鄄城呢,是勳就已經注完將近半部《詩經》了。
進了鄄城以後。是勳去找曹操覆命。王粲跟他告別,打算先去拜訪荀彧,結果被是勳硬是給按住了,讓他暫且先在自己家中歇息,誰都別見——“我主求賢若渴,仲宣大才,聞之必要即刻召見。仲宣且少待片刻。”
他這陣子一直在鬱悶,別人穿越到古代,那歷史名人是一抓一大把啊,三言兩語就全都能攏到麾下。可是自己呢?正經說起來麾下只有一個半名人——一個是吳質,半個是半死的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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