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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那麼多禁忌。所以呂光的將領們都能進出王宮。有一天,他跟著杜進碰見我,杜進告訴他我便是嫁給鳩摩羅什###師的龜茲公主,他臉上的震驚久久不消。
“公主,天寒地凍的,段某請公主喝杯暖酒,如何?”段業指一指街旁的酒樓,用眼神向我打著暗示。我點頭,正好,我也想從他這裡套點訊息出來。
段業要了個雅間,我們讓侍從在外等候。等屋裡就剩我們時,段業壓低聲音說:“公主,長安正為鮮卑人慕容衝逼圍。天王束手無策,急發了四封詔書催呂將軍速速回軍長安。”
我抬頭看他,默不作聲。慕容衝,《晉書》上的評語是“有龍陽之姿”,是前燕皇帝慕容俊的幼子。前燕被苻堅所滅,慕容衝十二歲便隨著姐姐清河公主入苻堅後宮,姐弟倆受盡寵愛。王猛多次勸諫,苻堅才把他放出宮做平陽太守。
段業嗤笑一聲:“這慕容白虜小名鳳凰,以前長安城內有讖緯言:‘鳳凰鳳凰止阿房’。天王以為吉祥,專在阿房城內植幾十萬株梧桐和竹子,做等候鳳凰之意。可笑慕容衝卻是在阿房大敗天王軍,可不正應了讖緯之言?天王不聽王景略勸告,如此縱容鮮卑人,如今卻得這般田地。”鮮卑人面板白皙,欣長矯健。慕容王室盡出帥哥美女,被氐人賤稱為白虜。慕容衝此時不過二十五歲,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卻將強弩之末的苻堅逼得放棄長安。苻堅出逃後被羌人姚萇抓住。公元三百八十五年五月,十六國的悲劇英雄苻堅被姚萇這個落井下石的小人所殺,而有傾國傾城容貌的慕容衝,佔據長安後縱容士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將千里關中沃土盡變成阿鼻地獄。但他又因為畏懼叔叔慕容垂的強大,不敢東回鮮卑人的故地,而稱帝后不到一年,便被手下所殺,死時才二十七歲。
五十八 臨行意遲遲(2)
這驚心動魄的歷史,正在離我幾千裡之遙的古都長安上演著,我自然是感慨萬千。但是,段業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段業繼續壓低聲音說:“現下呂將軍躊躇不已。若是回長安,如今天王被鮮卑人與羌人夾擊前途堪憂。呂將軍回去也是損兵折將,他必不甘心。不歸,倘若天王渡此劫難,日後追究,呂將軍亦會大難臨頭。”
“那段參軍希望妾身做什麼呢?”我不動聲色地喝一口暖茶。
“如今法師跟在呂將軍身邊,若能借法師之力,以讖緯之言勸呂將軍速回長安。呂將軍雖不信佛,但讖緯之言應該能聽得進去。”
我心念一動,問道:“段參軍為何希望呂將軍回去呢?”
“與軍中大多數人一樣,段某家在關中,思念父母妻兒,故而盼歸。”他滿含深意地一笑,聲音壓得更低,“‘初顯華光是建康,功業成就在河西’。無論建康河西在何處,都不可能是西域。段某要有成就,必不可一直逗留龜茲啊。”
我張張嘴,卻是無語。他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不論段業自身本事如何,他跟這個時代自詡英雄的男人們一樣有野心。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妾身出門已久,該告辭了。”
我站起身向門口走去,稍微停頓一下腳步:“怕是法師一人無法讓呂將軍下定決心。段參軍為何不試試讓杜將軍去勸呢?若是回去晚了,怕是天下已經分割定局,呂將軍只能撈到殘羹冷炙了。”
呂光最後的決定當然是走。現在是十二月底,絲綢之路上因為大雪阻擋無法通行。所以他起碼還要磨蹭兩個月才會出發。那天我跟羅什分析了中原局勢,然後說:“羅什,你得去勸他回中原。”
史料記載,呂光是聽了羅什的勸告才回去的。但我不相信羅什對他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他們倆之間的敵意,沒可能這麼快消除。他磨蹭,一方面是搜刮龜茲的財富,另一方面是在觀望中原局勢。而他走,也不是因為忌憚苻堅,而是打算從分崩離析的前秦帝國手中撈塊地盤。畢竟龜茲只是戈壁沙漠裡的一個綠洲小國,國家實力過小,而要佔據整個西域,管理成本又太高,不如中原的沃野千里,更容易建立穩固的政權。何況他計程車兵都是來自關中,時間久了,必定思歸。所以,權衡再三,走是上策。現在,只要羅什和杜進從旁敲擊,他的決定,應該在近期便會定下。
“羅什明白。若能讓他走,對龜茲是一大幸事啊。”他看向窗外飄得正緊的鵝毛大雪,眼裡流出不捨。再過兩月,他便要離開故土,從此故鄉路斷不再回。我手指交纏進他的手,倚在他肩上,一起靜聽外面簌簌的落雪聲,這是最後一次看到龜茲美麗的雪景了。
漢歷新年呂光辦得很熱鬧,氐人受漢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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