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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
提起祖先,他露出一絲自豪的微笑:“在下確係飛將軍李廣十六世孫。先祖在漢初奉命到隴西征討羌人,不幸戰死。後世前來奔喪,將先祖葬於隴西,並遷全家於此。已歷四百餘年。”
我點頭,正色道:“李廣將軍一生征戰卻不得志,終不得封侯。年六十兵敗,因不能復對刀筆之吏而自刎,實在令人扼腕。只是……”
我停頓下來,引得他有些好奇,對我抱拳:“李某願聞夫人高見。”
“妾身冒犯,萬望李公子恕妾身直言。”我欠身一鞠。
看他臉色並無不妥,我繼續說:“李廣將軍愛兵如子,身先士卒,兵士甘效死力,故而軍中威德甚高。可惜自負其才,不講謀略,一人神勇,卻非統帥之能。心胸狹窄,公報私仇。又喜歡鋌而走險,雖能立奇功,卻也易招至大敗。而最致命的,乃是不聽調令,不為上司所喜,更與衛青甚至武帝處惡。李廣難封,固然是命運作弄,卻也是自身之過啊。”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終於忍不住了,沉下臉,想說什麼,又頓住,再喝口茶,不一會兒面色便恢復如常,微微頷首:“夫人見解深刻,李某受教了。”
心下讚歎,果然是個能成就大事的人,輕易不動聲色,城府很深,而且器量極大,能屈能伸。史書記載他文武雙全,喜好結交名士。性格沈敏寬和,年輕時便被人一致看好會有所作為。這樣的人,在前秦還有呂光統治時期,一直蹉跎青春,鬱郁不得志,必定是件痛苦的事。
“李公子不為妾身一番胡言亂語動怒,這般肚量,難怪李公子早負盛名,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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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西涼國主(3)
我斜眼看看他。對這樣有雄心又有城府的人,我不能像對待段業一樣,用讖緯就可以矇混過關。要讓他心甘情願地拿錢出來賑災,必得分析利益,用民心所向以及日後的歷史發展來打動他。
“哦?可惜什麼呢?”他挑眉,語氣依舊沉穩。
我微微一笑,朗聲說:“李廣將軍一生令人扼腕,但若李公子能吸取乃祖之過,自可更勝一籌。李公子心思機敏,雄才大略,若是張氏前涼仍在,李公子出身名門,必會如令祖父一般,封候進爵。可惜呂氏趁大秦混亂,相機行事,佔得涼州。李家未曾對呂氏做過一絲貢獻,呂氏父子自然不會將李家納入心腹。‘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本是好男兒之志。只是……”
我故意停頓住,慢悠悠喝一口茶。此刻的他再也按捺不住,身子前傾,誠懇地說:“請夫人不吝賜教。”
我緊盯他的眼,略微壓低聲音:“若此帝王家自身根基不穩無德無才,失卻民心指日可待。呂光此人,昏庸讒信,子侄們更是不肖。公子坐等呂氏諸人納賢,怕是要失望了。公子已年近四十,雖坐擁巨產,卻無法趁此亂世建立萬世基業。李公子,可是深以為憾否?”
他眼露詫異,訝然地盯著我,面色陰晴不定。我將身子略微湊近他,聲音壓得更低:“公子賑災,何須計較他人賞識,難道不可為自己日後創立霸業收攏人心嗎?”
據歷史記載十年後,他在段業、沮渠蒙遜舉兵反叛呂光時響應,便是在找機會。他被段業封為敦煌太守,不過段業無能,根本控制不住他,李暠在敦煌勢力越來越大,終於在公元四百年自立為涼公,史稱西涼,是十六國之一。而那時,他已經五十歲了。
他噌一下站起來,瞪著我,胸膛有些起伏。我拿起茶盞抿一口,鎮定地迎上他喜怒難辨的雙眼:“這些,皆是法師與妾身閒聊時所說。妾身賣弄,讓李公子見笑了。”
他轉著眼珠,對我看了半晌,鄭重一揖:“難怪夫人能摒棄俗見,與高僧結得姻緣。法師的大智量,真乃莫測也。此處非說話之地,夫人若信任在下,請隨李某入後堂。”
我興高采烈地從李府出來,一路向我的施粥點走去。災民們大都來自敦煌、酒泉一帶,正是日後李暠割據的地方。呂光父子無道,在這場饑荒中不施與任何援手,遲早會徹底失去民心。此刻賑災反而是個機會,為日後的民心向背打下基礎。李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我略說了幾句,他便點頭答應施糧賑災,與我商議了一番具體事項,便放心全權交與我處理。
我正開心地走著,聽到身後有人叫:“公主!”自從來到姑臧,已經沒人再叫我公主了,除了一路與我們一起來的幾位。回頭,卻見身穿鎧甲的杜進帶著幾個隨從大步朝我走來。看來,他又要出征了。
“正要去尋公主,不想在此得見。不知杜某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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