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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穿著牛仔褲T恤的褚穎川,此刻睜開眼睛,笑說:“你說夢話了,第一次聽見。”
說時,那手熟門熟路的攬上三月的腰。其實哪裡能抱得舒服,三月身上緊緊纏著被子,蠶絲和素色的貢緞,阻隔一切,可是他的手還是不肯老實,在被子外面,來來回回地撫摩。
“你一直在叫‘爸爸’,然後‘手指’什麼的,再來一直說‘明明不是你……’”
歪在床頭的靠枕上,三月垂下眼皮,很長時間,褚穎川以為她又睡著了。便伸手去幫她蓋好被子,方才發覺她的十指,像是不堪重負的痙攣,下了死力攥住被子。褚穎川沒有辦法,只笨拙的將床頭早就備好的溫水遞過去,三月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接在手中。
玻璃杯子澄澈的盛滿潤著水氣陽光,一點一點映進她的眼內,瀲灩閃動。
她想。一定是病的太久糊塗了,一定是因為燒還沒有退。
所以,她緩緩開口:“爸爸的左手沒有了三根手指,那是賭局出千被人砍掉的。那時,他帶著我,因為發覺我記憶力好,所以教了我很多東西,讓我幫著他一起出千。可是被抓住後,把我抵押在那裡,那時我才8歲。”
他是個很糟糕的父親,一生最愛的只有賭博和女人。可是,父親的慘叫,脫離肢體的中指無名指和尾指,鮮血和她身上的紅裙子一樣的,從此她以為自己再也不能穿上紅色,可是後來為了謀生,即便是紅色的制服也可以照樣穿起來,只不過胃裡泛著噁心。人就是這麼有韌性,也是那麼賤。
“後來還是娘拿出自己的貂皮和金飾典當,千里迢迢從把自北京我贖回來。外婆讓我跪在佛前,發誓再不許賭博。”
喉口連著胸口,一大片的火燒火燎,可她仍舊微笑地看向守在自己身畔的褚穎川。
其實,她沒有告訴他,只聽這些,那應該是個很好的母親,可是隨即母親跟親戚們宣揚,細枝末節不止不曾落下,還大肆渲染。她曾被舅舅狠狠唾棄,真的是一口唾沫吐到身前的唾棄。
“記得有一次,小妹要配隱形眼鏡,我起早陪著她去挑,去選,去戴。然後去看外婆……小妹的隱形藥水放在我的包裡,我又拿出來放在外婆那裡。結果出門坐姨夫的車,開出去很遠小妹才發覺,忘記拿藥水。於是,姨夫說了些很難聽的話。開回去,我又下了車,跑上四樓又跑下來,取回藥水,交到小妹手裡。”
這件事,還有一個前因,阿姨去h市上貨,帶著她去,她那時神情恍惚,不知道怎麼,有時掉下一副手套,有時落下一條圍巾。因為那時母親已經徹底的崩潰,每天每晚不會少於三小時的叫罵。她們也許不知道,也許只是裝作不知道。
真正到返程收拾行李時,阿姨有事脫不開身,還是她自己跑去市場買好大的整理袋,把許多東西一樣一樣整理好,又懇求這旅館的服務員幫忙拎下去,一樣不曾落下。可回到家裡,阿姨跟母親一樣,大肆渲染她的丟三落四,於是人人都以為她是個遲鈍笨拙的孩子。
盛滿陽光的水,小口小口嚥下去,可一點也不覺得暖。她總是如此遲鈍,此刻才發覺,她的身體隔絕了太陽,所以陰陰的冷。她便忍不住笑說:“等下了車,我才發現,那不是我的東西,不是我落下的。可是真奇怪,承受一切責難的都是我。”
褚穎川已經坐起身,下頜繃得很緊,沉默著。他想去握住三月的手,可她不願他靠近,儘管沒說一句話,他就是知道,她已如蝸牛,縮排自己的殼兒內,拒絕一切的殼內。
三月終於把那杯水慢慢喝下去。過了半晌,側過頭吐出一口氣,說:“這就是我的家庭,很糟糕。而我不是什麼雞窩飛出的金鳳凰,我的生活混亂,失敗……誰若娶了我,就等於娶了瘟疫,帶來的只有整個家庭的鄙視和恥辱。我也不想再無故拖一個人進來,承受這份苦難。”
即使在很亮很亮的陽光下,三月的眼睛依然烏黑如墨,沒有一點反射的亮點。
褚穎川不禁想起,剛剛看的電視劇西遊記裡,太上老君的乾坤袋,鋪天蓋地的混沌彷彿要拘住他似的。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
然後,三月的手機響了起來,慢慢接起來,就聽見裡面衛燎的聲音說:“十五,我出來了。我買好了今晚的機票,我們今晚就走。”
“好,七點我們在機場前的停車場會合。”
三月還在發熱,神智些微的恍惚,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甜蜜的溫柔。
太甜蜜。
再糟糕的人生,總有一份亮點。她曾有自己的白馬王子,翩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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