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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笑，幽深而陰鷙，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我彷彿在他眼裡看見了毀滅。

我害怕地向後倒退，卻發現早已無路可退。我的背抵上了身後潔淨的玻璃窗。

夕陽正竭力穿透玻璃，傾灑在他的臉上。他看著我，突然勾唇一笑，帶著輕輕的嘲弄。鼻翼煽動，眼眸微暗。

席雲森伸手撥開在我頰上肆意凌亂的髮絲，修長的手指猛地插進我的髮間，用力一扯，竟扯斷了我的髮帶。高高托起的馬尾瞬間變成黑色的瀑布，落在肩頭。

他收回手，隨意地插進褲袋裡，而我只能咬著唇瞪著他。呼吸變得沉重，雙拳緊握，我僵硬地立在原地。驚恐地睜大眼睛，沒有言語，抑或是不敢言語。

他凝眸看著我，嘴角扯出一抹輕笑，眉稍微揚，薄唇輕啟。

他說：“葉微涼，校長把我交給你，你卻置之不理，這怎麼行呢。”

我似乎在他眼裡看見了無盡的嘲諷和冰冷，轉瞬即逝。暗自咬了咬唇，我低聲回答道：“今天很晚了，我該回家了。”

我不明白心為什麼會跳得如此飛快？為什麼聲音會有點顫抖？我又咬住自己的雙唇不作聲了。

“好吧！”他斜睨了我一眼，說得有些無奈，“那改天好了。我也該走了。”

說著，他轉身離開了教室。而我，像是癟掉的充氣娃娃一般，瞬間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沒有他的氣息的微潮的空氣。長而密的黑髮在桌面上凌亂，我趴在桌上，低聲抽泣了起來。

我不夠堅強。不！其實我比誰都懦弱。我想起了笑笑燦爛的笑容，想起來席雲森嘲弄的輕笑，想起了葉緣寵溺卻一點也不溫暖的微笑……

寧願躲在回憶裡悲傷【4】

我離開學校的時候夕陽幾乎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了。天空一片深藍。我早就打電話告訴葉緣今晚不回家，要住在同學家裡了。葉緣並沒有懷疑，他根本不知道，我其實沒有可以讓我過夜的同學家。他現在應該獨自一人享受著豐盛的晚餐吧。

腦袋依舊像白天那樣，有些昏昏沉沉。我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踱在寂靜的街上。t市是個不喜夜的城市，太陽光一下山，街上的人就已經寥寥無幾了。

我還是不自覺地走到那盞老舊的街燈下。方形的燈罩子散發出昏黃的燈光，孤寂卻溫暖。

有幾隻白飛蛾繞著方形的罩子轉著，我抬頭看著它們，突然希望自己成為它們的一員，夜夜圍繞著這盞老舊的街燈旋轉，不離不棄。

月光是蒼白色的，籠罩著寂靜的t市。我低下頭，卻突然一陣眩暈，雙腳已經無法支撐住我的身體。顛跛間，我看見一個少年朝我走來，抱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響在耳畔，眼皮突然沉重得任我怎麼努力也睜不開。我看不清少年的臉容。只知道他身上有著一股熟悉的味道的，微妙的，我怎麼也忘不了的那種清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的。

我終是被一片黑暗吞噬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懂誰的。就像我和笑笑一樣，我一直以為我很懂她，到最後卻錯得一塌糊塗。

我走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裡，四周什麼也沒有，只有黑色，只是黑色。我害怕地四處張望，觸及視線的卻仍然只有黑色。

我蹲了下來，雙手環膝，目光呆滯地盯著自己白色的帆布鞋。恍惚間，我彷彿看見笑笑乾淨澄澈的笑臉。我突然發現，在我無助的時候，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笑笑。只是，她再也不會擁著我的肩，對我說：“微涼，有我在，別怕。”

突然，一絲光亮劃破瞳孔，我抬起頭，看向那耀眼的光芒。有一個少年站在那裡，我看不清他的臉容。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天使，是笑笑派來的，我的天使。

我站起身，想要靠近他，他卻不停地退後，退後，再退後……

“不！等等我！”我趕忙追了上去。可是，無論我怎麼奔跑，他都不肯停下來等我。最終，消失在眼前。

一切又歸於寂靜。一片黑，一個我，一顆心。

……

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一片橙黃。橙黃色的燈光照亮了灰白色的天花板，一隻風鈴吊在上面，寧靜安詳。

“啊！你醒了啊！”身邊傳來一個歡樂的女聲，聲音泠然美妙。我回頭看見了一個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純白簡單的連衣裙裹住她姣好的身段，是一種說不出的純真美。女生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睜著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看著我。

看我沒有說話，她把我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