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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太傅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深居閨中,能有此見識,已是不凡。可是終看不到大局。秦雖兵強馬壯,戰佔地遼闊,可是自從二世之後,廢太子制度,啟選舉之制,強秦就此衰落下去。內部不清,諸皇子爭權奪位,一日強秦沒有改善方法,就難以東顧。宋王殘暴,西川國民民風不化,蠻夷之邦,不足懼也。反觀南楚,雖兵馬不強,但卻地勢險要,後方更有南疆巨大糧倉,而太子雄才偉略,天下一統之大任必將落入南楚之手。老夫有幸能輔佐賢王平定天下,止息戰火,還世間以清平,乃是天賜之幸。”
說到這,莊太傅不禁抬起頭來,緊緊的注視著青夏的雙眼,沉聲說道:“夏兒,離太子驚才豔絕,南楚遠離戰火蹂躪,更是安居樂土。父親不求你母儀天下,只求你一生平安,就是父親最大的心願了。”
青夏聞言淡淡一笑,笑容苦澀,不由得深深的看向這個年邁的老人,凝眉說道:“既是要她一生平安,又為何讓她嫁入宮中。一入宮門深似海,你難道不明白嗎?”
莊太傅微微搖頭,緩緩說道:“要在這世間安身立命,就必須要有生存的資本。只有站在最高處,才有自由的權利,而我,正是想給你這種自由。”
青夏啞然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高處不勝寒,卻不知這滔天的富貴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身在牢中,還談什麼自由。青夏緩緩的轉過身去,面對著窗外一樹的細小冰凌,冬季悄然來臨,即便是在南楚,也颳起了瑟瑟的寒風。她輕輕推開小敞的窗子,開口說道:“父親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卻是一個心繫天下的大賢者。你不是為了功名利祿,富貴榮華,為的卻是自己心中的理想。這個世上,想要完成一些理想,必然要做出一些犧牲,放棄一些東西。站在世間大義的角度上,我敬佩你,但是站在莊青夏的角度上,我卻不能原諒你,前途多佞,太傅保重吧。”
莊太傅霎時間老淚縱橫,滂沱如雨,生平坎坷半生,被天下人詬罵,沒想到最為了解他的竟是被他屢番利用的女兒。聽著青夏這番話裡,從父親到太傅的稱呼,他突然痛苦的發現,這個他曾經毫不在乎的女兒,真的就要離他而去了。有什麼東西在心內悄然滑落,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否值得。
大殿的長風瞬時灌入,捲起青夏寬大的衣袍,那個痴情到前來劫獄的男子,現在可好?
冥冥中,誰又辜負了誰?
[初臨南楚:第014章:特工歸來]
還未至正午,各種訊息就以各種詭異的渠道,有意無意的傳到了蘭亭大殿之中。青夏安坐在豪華的躺椅上,衣衫華貴,面容冰冷,目光凌厲的送走了幾名鶯歌館的七品美人。
三聲司午鍾連綿響起,盛都之外的官馬驛道上,濃煙滾滾,馬蹄如雪,雪花般的急報像是寒冬臘月的飛雪一般,湧進了盛都的心臟之中,新一輪的風雨,又風起雲湧的激盪了起來。
楚離費了這般的周折,當然不會只是為了報當日在大齊壽都為質之時所受的恥辱。齊太子安,被收押在盛都的天牢裡,由盛都的皇家禁衛鐵浮屠看守,防守之嚴密,恐怕連蒼蠅,都飛不進一隻。
兩日後,原本正在交戰的齊楚兩國驟然停手,齊國退避二十里,在壽山雲嶺一代紮營。但是與此同時,大齊卻在暗中調兵遣將,據南楚的探子回報,由靖江王統帥的居庸關西部防線七路大軍,正在快馬加鞭的迅速趕來,已經到了泯蘭山脈一代。並且,大齊國庫盡出,向強秦高價購買軍資,不過兩日,就已齊集了大批糧草。事情很顯然的向著一個方向發展,若是齊太子安有半點損傷,齊必傾一國之力,向南楚全線施壓。
而楚國也派出了鎮國公蒙將軍率領三十萬大軍於邊境枕戈待旦,東邊挨近齊楚邊境的百姓都紛紛拖家帶口的向南方逃來,大戰的氣氛越來越明顯,即便是在這極南的盛都之中,氣氛也如繃緊的弓弦一般,隨時都可能崩裂扯斷。而關於青夏的留言詬病,更是如瘟疫般迅速蔓延,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沒有人再有興趣去理會,大戰在即,民心浮動,這種香豔的故事只適合後人去津津樂道。對於受到了戰爭直接威脅的人們,他們只會痛罵那個引起了兩國交鋒,破壞了他們安寧生活的禍水紅顏。
而此時,受盡天下人唾罵的莊青夏,正在蘭亭大殿的正殿之上,一把掀翻了滿桌子的珍饈佳餚,大紅的衣衫在陽光下,有著刺目的華彩,稀里嘩啦的瓷器破碎之聲響徹人耳,鋒利的破碎瓷碗,劃破了她白嫩的肌膚,可是她卻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一般,仍舊淚流滿面的不斷哭道:“滾!都給我滾出去!”聲音淒厲,好似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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