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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盤周圍站了一圈的軍官,頭上戴著有帽簷的軟軍便帽,是平頂的樣式,帽簷用藤條作邊,再用油布縫住。明軍都留著長髮,盤在頭上要冒出一截,所以頭頂都有些鼓起,陳新也沒讓他們剪平頭,因為這個時代的頭髮涉及到意識形態,也是他以後準備用來攻擊建奴的輿論武器之一。
劉破軍指著沙盤上遼西的位置說道:“下面是本月的情報,九月建奴數千人攻擊錦州和寧遠,已知出動的後金八旗有正白旗、正藍旗、鑲紅旗,旗主分別為阿濟格、莽古爾泰、嶽託。還有部分蒙古左右翼,另外也包括喀喇沁的束不的等部落人馬,他們過錦州後曾向喀喇沁方向移動,一度曾傳言建奴要攻擊薊鎮,關寧軍派出副將謝尚政帶領數千關寧軍馳援遵化,因為邊牆無警,又被巡撫王元雅遣回,後證明建奴入寇果然為虛警。”
皇太極在一年中,一邊與袁大人書信往來談判,一邊積極準備,九月開始,形勢突變,他聲稱大明沒有和談的誠意,派出數千人馬出擊錦州和寧遠,搶了田地中的秋麥,數萬關寧軍照舊當了縮頭烏龜,後金也沒有攻城,只是單純的在野外搶掠。
陳新平靜的看著錦州的位置,袁崇煥去年底又重新修築了這個堡壘,宣稱復地兩百里,絲毫沒有考慮寧錦大戰之時“以錦州一隅幾乎撼動半壁”的教訓,他給崇禎上疏評價他自己建立的防線“嚴於戍,戰守相維,奇正相生,取象於天地列宿,宗數於河圖雒書,如象數之從一以生奇偶者。。。”,河圖洛書都出來了,很有些八卦陣的味道,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可能用錯了物件,建奴半點八卦都不懂,他們過來還不用打仗,復來的兩百里就沒了,大概只復了錦州圍牆裡面那點地方。
劉破軍講完大體形勢後,屋中的把總以上軍官都轉頭看著陳新,他們都懷疑建奴可能不會去薊鎮了,陳新自己也稍微有些心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蝴蝶效應影響了後金,他在心裡默想了一下,似乎沒那麼大作用,自己這文登營也不過在文登縣折騰,如何能影響到後金。
難道後金真不來了?陳新雖然心中也疑惑,但他的臉色裝得很從容,看著沙盤道:“你們都覺得建奴不來了?”
代正剛和盧傳宗等人互相看看,點了點頭。
“這就是建奴的目的。”陳新對朱國斌問道:“國斌覺得如何?”
朱國斌冷靜的道:“屬下認為建奴攻擊寧錦目的有二,第一是迷惑我大明眾官,根據老奴一貫的做法,建奴在關寧和薊鎮應當都有細作,這次後金出兵,這些細作就會觀察我大明軍隊的反應,然後回報給奴酋參照。第二是試探關寧軍和東江鎮的反應,東江如今一盤散沙,關寧軍如果仍是不敢出戰,他就可以放心破口。”
劉破軍也道:“屬下覺得建奴這次出兵,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看看束不的這些部落是不是鐵了心投靠後金,屬下看了京師送回的一些資料,喀喇沁夾在大明和後金中間,一貫就是牆頭草,既畏懼後金,也對我大明有所畏懼。這次他們隨同搶劫之後,便沒了退路。”…;
陳新微笑讚許道:“很有見地,你們仍是相信建奴會來?”
朱國斌堅定的點頭道:“屬下認為八成會來,東江的人帶來的訊息,遼東今年又是大旱,糧價騰貴。往年他們剛收了秋麥,交了旗中稅賦就所餘不多,有些人早早就要用銀子去換糧來存著,不出來打劫,他們又如何捱到明年。”
陳新對朱國斌最近的表現非常看重,幾次形勢分析中,他的眼界都比其他人寬,心思也比代正剛這樣的細緻。他細細一想,後金這次出兵就是聲東擊西,他是穿越者,知道後金會來,而身處此時的人,卻往往會被眼前情況迷惑,認為後金今年就只是到遼西打劫一次,所以朱國斌的堅定便表明他對形勢認識得更清晰。
周圍的軍官聽了也嗡嗡的低聲議論起來,沙盤會議要求不嚴,可以低聲交談。陳新看王長福悶頭不語,點他名道:“王長福說說。”
王長福現在也是一部的千總,兩年下來氣質沉靜了許多,每日軍營的磨練使得他的精氣神都全不同於當初那個縴夫頭子。
“大人,我覺得建奴如果按上次朱千總所說,在冷口和喜峰口破口,必定在灤河或灤河支流附近,順灤河河谷入邊牆,除河谷兩岸之外,冬季灤河結冰,可供輜重和馬匹通行,比他翻山省力甚多。”
陳新一指沙盤道:“指著說。”
王長福拿起竹枝點著喜峰口西邊道:“除了灤河,還有灤河支流澈河,也是同樣的作用,龍井關便是控制澈河河谷通道的邊關重地,所以龍井關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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