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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素來便是在開封和南北二京的張悼來說,這種話彷彿有自誇之嫌。但眼下他著實希望楚胖子並不是言過其實。畢竟單憑絲綢等物決計填不滿船艙。鄭和寶船還得帶上眾多壓倉的物事。可慮的是南方並沒有聽說有什麼好窯。往日寶船帶下去的瓷器全都是官窯精品,倘若差得太多,到時候銷路不好是一條,恐怕也會在朝中引來議論。
要知道,那些老大人們中,不少都認為利字乃是敗壞一切的根源。
張綽一路徐徐慢行。左右打量著街道兩旁的臨街店鋪和房子,見生絲行、金銀鋪、醬湯店、鹽號,如是等等應有盡有,心裡越打定主意要儘快把產業鋪到這兒來。
這一行帶著眾多隨從護衛的人走在街道上,自然也引來了路邊行人的注意和好奇。等他們到了路口處。一個早就等候在這裡的管事連忙迎了上來,待要跪下行禮時。看到張掉微微搖頭,他連忙畢恭畢敬地長揖道:“佛山鎮上最大的回家織坊主。石灣最大的兩家瓷窯窯主外加上佛山兩家藥行東家。全都在前頭等著。因老大人的吩咐,所以只有小的一個人來迎。”
張越這些天忙著公事,一隻眼睛還得盯著半道上殺出來的鎮遠侯顧興祖,張悼就把這個自己最擅長的行當挑了過來,又緊鑼密鼓安排好了一切。這會兒跟著那領路的管事走了一箭之地,就到了一座頗為軒敞的大宅。他一進門,就看到裡頭院子裡等著的七八個人全都圍了上來,口口聲聲的老大人叫個不停。饒是張綽如今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呼,仍是聽得暗自無奈。
這座大院乃是鎮上最大的織坊主樑家的宅子,因沒有官身,正堂只有三間之數,高度卻絲毫不遜於官宅,內中擺設等等亦是富麗堂皇。請了張綽到上座坐下,身為主人的梁周就清了清嗓子,這才滿臉堆笑地說:“前些天接到布政司和市舶公館的帖子,咱們都歡喜得很。只是,大人所指的明路為何?咱們這幾家的東西都是坊市街上的坐商買了去和番商交易,畢竟都是多年的熟客了,得罪了他們日後恐怕難以做生意。
張綽深知商者逐利,自不忿別人賺大頭自個賺小頭,心想自己硬是說服了兒子,把原本的辦法改了一改,既少了風險,又能有大利,如今看來果然是沒錯。因此。見人人都用期翼的目光看著自己,他就有意問道:“既然如此,你們怎麼不設法在坊市街求一席之地?”
“咱們哪裡有那許多本錢”。居中一個矮個子瞧了一眼楚胖子,這才唉聲嘆氣地說,“咱們之中一般也就是五六百張織機,哪裡比得上那些生意遍佈廣東,乃至於福建等地的坐商!所以,明知道這些絲綢瓷器藥材咱們得到的利只是一星半點,可也只能賣給他們。畢竟,這廣府之內,能買得起絲綢,又夠資格穿絲綢的有幾個人?”
“廣府之內,很快就會有更多人買得起絲綢
張悼想起張越昨日所說要在廣東境內逐漸試行一年兩熟乃至於一年三熟制,不禁微微一笑,卻不再解釋這句話,徑直談及正題:“鄭公公的船大約十二月就能抵達廣州,因江南織染局那邊暫時供不出絲綢,瓷器也不會有多少,朝廷那些老大人們也生怕寶船耗費太大,所以會等停在廣州黃埔港再辦上一批貨。等到了西洋各國,這批東西能夠賣到什麼價錢,各位想必心裡有數。而且,不同於那些尋常的商船。朝廷那些寶船堅固高大,上頭的水手都是歷次下西洋的,絕不會動輒遭受傾覆之禍。我今天過來想
眾人一邊聽一邊點頭。雖則是他們在廣州,沒法瞧見那鉅艦下海的赫赫威勢。可好歹聽那些番人番船提起過那數百艘西洋取寶船。等聽到張掉這最後一句話,不少人都齊齊驚咦了一聲,這才徹底明白楚胖子先前派人來所說的大利是什麼意思。
一匹素絹如今也就是一石著鬥米的價格,摺合一千文錢左右,若是上好的絲織提花絹,則至少值四千文,但若是販到國外,那提花絹的價格至少是十二兩到十六兩銀子!至於中原其他絲織品,也是依照品種各有價格高低,但卻比國內的利要高上幾倍。想到這裡,終於有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又開口問道:“老大人的意思是。用寶船把咱們這兒的東西運出去?。
“不錯”。張綽掃了一眼那一張張喜出望外的面孔,這才解釋道,“只不過。寶船勝在安全,下海耗費卻是巨大。所以,各位的貨帶出去,所得的利有一部分要用來日後修船使用,有一部分用來上交朝廷,也有一部分用來打點上下寶船官兵,剩下來的才是你們的利
在座的全都是人精,聽了這話何嘗不明白,這沒有提的一部分便是市舶公館和布政司的。然而,自己不用承擔買船僱人或是人財兩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