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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沫找來了酒精和雲南白藥以及一卷繃帶,非常迅速地幫母親把傷口處理了一下。“怎麼我說到幫我縫釦子你就這樣了?媽,你有心事嗎?”他敷好了藥,往傷口上纏著繃帶。
許慧茹輕輕“哼”了一聲,傷口留著的血雖然止住了,心卻滴滴答答淌著血,止不住,也沒法止。她結巴著說了一句:“沒、沒什麼。我剛才就手一滑,不小心摔碎了盤子而已。”過了一會兒,她背過臉去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沙啞著嗓子說:“吃飯吧。”
鄒沫看了媽媽幾眼,終於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菜式很簡單,涼拌的醬耳條,一盤青菜,一個時鮮的蔬菜湯。許慧茹已經沒心情再做菜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傷口隱隱作痛。鄒沫喝了一口湯,嗆了一下,咳出眼淚來了。她這才手忙腳亂地回過神兒來,替兒子順順氣,伸手拿了一杯水來,看著他喝下去。
“怎麼吃得這麼急?”輕輕埋怨了一聲,她再夾了些菜到兒子碗裡。
“來不及了,下午我得回學校,有場球賽。”鄒沫三下五除二扒完飯,還沒嚼乾淨,兩頰都是鼓鼓的,這麼含糊著說完,便匆匆跑回房間,換了身運動裝,倒是像模像樣的一個帥小夥子。
許慧茹笑了一下,替他整了整衣領。果然,那裡面的一件襯衫少了一顆釦子。“脫下來,我幫你縫顆釦子。”
鄒沫撅了撅嘴,又恢復了童稚的模樣,“媽,下次再說吧。這回真趕不急了。我走了。”他伸手在玄關處抱了一隻籃球,換上球鞋,立刻消失在門口。
“哎,晚上回來吃飯嗎?”許慧茹趕著向視窗喊去,兒子正從樓道中走出來。
“不回來了,媽。你好好休息吧。”鄒沫揮了揮手,騎上單車拐出了她的視線。
許慧茹嘆了口氣,一扭一拐地走進了鄒沫的房間。房間裡有些凌亂地散放著籃球明星的照片和鄒沫的書本,剛才換下的衣服堆在床角,她抓了起來,準備一會兒去洗。從那堆衣物之下掉出一顆白顏色的扣子,她艱難地彎下腰拾了起來,正是剛才鄒沫襯衫上掉的那顆釦子。
又是釦子。
許慧茹再也撐不住,坐在鄒沫的房間裡,對著花花綠綠的各式各樣的籃球明星的海報,放聲大哭了起來。身上、心裡、面子、裡子都像決堤一樣傾瀉出來,她止不住,也受不了,這顆壞事的扣子,又為何偏偏叫她拾到?
鄒雲順一生很少決定什麼事情,大多數時候聽父母和朋友的,聽他認為該聽的建議,之後順著別人的意見去做自己的事情,利己也不損人。倒因為如此,也在學校,在系裡給自己留了個好口碑。父親雖然沒什麼文化,可給自己起了個名叫“雲順”,平步青雲,一帆風順,倒是給應了當前的景兒。說到底,他還挺感激這個名字的。
第二章 撿到一枚紐扣(7)
他用手壓了一下放在兜裡的錢包,剛剛取的錢,厚實的一匝紅色票子,張張都抖著聽得見聲響。從銀行裡取了來,一個人慢慢地在取款臺前一張一張地數,數得慢,卻盡心。平時他不管錢,一切財務狀況都是妻子許慧茹打理。這厚厚的一疊錢,有些讓他從心裡泛起一種滿足感。放進錢包裡,鼓鼓囊囊,幾乎要把錢包也撐破了。扣錢包的扣子怎麼合也合不上。他使勁一按再按,釦子終於“吧嗒”一下響了,合絲合縫兒地扣上了。再將錢包放進衣兜裡,喜悅又幾乎把心撐破了。他聽見屬於心門的那顆釦子“吧嗒”一下彈了開去,激動溢了他一頭一臉。所以如果我們此時在畫面上給鄒雲順一個特寫,他的臉部表情是生動並且誇張的。你可以仔細從他的眉梢上判斷出他的欣然可喜之狀。因為他的眉角上揚,在末梢處形成一種飛躍的姿勢,像是要從整張臉上奔騰出去。接下來眼角的皺紋也因此柔和了許多,儘管細細碎碎地鋪著,卻將眼神烘托了出來,使後者顯得格外精神。他的臉部明朗起來了,泛著些許的紅光。
鄒雲順上個月剛剛被系裡推選為主任,而這幾天拿到一大筆做古典文化評論研究的稿費,雙喜臨門,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於是他欣喜之餘決定了平生以來第一件事情,這件事對他來說在舉手之間便能完成。
他取了錢,邁步走向電信。他準備買一款手機。送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女人這個字眼出現的時候總是伴隨著曖昧的意味。對於鄒雲順這樣一個年過不惑的人來說,“女人”和“妻子”是並不對等的兩個概念。既然不對等,那麼總有一個“此”和“彼”的關係。陶淵明說“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鄒雲順從嘴裡無法辯出“彼”“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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