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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的牛牯正從王媽的身上拔刀出來,鮮紅的血從刀尖上成串往下滴,把牛牯的布鞋都給打溼了。
“牛……隊……長,求求你……不要殺我……”
王媽左胸中刀,手捂著傷口苦苦哀求著,饒是如此,她另一隻鳥爪似的手依然緊緊地抓住那個包裹。
牛牯見她沒死,又揮刀往她脖子上抹去,隨著噗的一聲悶響,王媽頭一歪,倒地死去。他拽過王媽手中的包袱和那把刀,玩兒似的在王媽衣服上揩乾淨,然後衝著房秋心獰笑:
“早跟你講過這個女人不好,賊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個歹人。她拿的是你的東西吧?”
牛牯拎著刀和包袱朝房秋心走來。在短短的半天裡目睹了這麼多的死亡,她已經麻木得不知害怕了,但她的腿卻仍然不爭氣地發軟,只好倚牆而立,揚起那張傷痕累累但依然美麗的臉,冷傲地看著愈走愈近的牛牯。
這具強壯的身軀曾給過她許多快樂,但身軀裡的那顆狂野的心,可曾有過她的一席之地?
淚水漫上來,牛牯的身軀如水中倒影般扭曲,幾聲抑不住的嗚咽衝出了喉嚨。牛牯高大的軀體壓了過來,並舉起了手。房秋心閉上眼睛吼道:“你殺吧,殺吧,要殺就痛快地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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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翻天 第十一章(5)
但許久沒動靜,房秋心睜眼一看,牛牯叼著根菸鬥,正在笨拙地打火鐮。火點著了,他斜了眼房秋心,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淺淺的一絲揶揄:
“你這人是條養不熟的狗,我怎樣對你好都沒用,臨了還講這樣的話!我是這等人嗎?拿去!”
那隻包袱滾在腳下,房秋心不敢置信地看著牛牯。他抽了兩口煙,忽然摟著她親了個響嘴,然後扳正她的身子:
“街上的煙鋪、賭館全給我們弄了,五堡這下徹底敗了。你有這麼些寶貝,分成就免了吧。如果讓吊眼曉得了,你這點東西也留不住。接下來,你是跟我們上山,還是留在這裡?”
不等房秋心回話,他又說:“我看你還是留在這兒吧,我那老兄看上了你,你上山了我們肯定要翻臉。雖說朋友如手足,女人是衣服,但你這件衣服我穿過了他再穿,我可過意不去,何必呢!”
房秋心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她怔怔地瞧著牛牯那張英俊的臉,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能玩弄男人於股掌之中,此刻在牛牯面前竟然束手無策。
“你剛才在路上還叫我放出本事伺候他呢,這會子又說這樣的話了?”
房秋心喃喃道。牛牯摸了把她的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燻過來,但她已不覺得噁心了,此時的五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漬,那些挑著擔趕著豬的匪兵們開始往外撤,亂糟糟猶如厲鬼大鬧閻王殿。
“房姐,我很疼女人的,只要是我沾過的女人,我牛牯從不虧待她們!”
說話間圍外響起一片吶喊,還有零星的槍聲和手榴彈的聲音。
“殺!……”
牛牯一聽外面的喊話,轉身就跑,跑了幾步他回頭朝房秋心做了個手勢:“趕快躲起來!要是周春強打回來了,你把責任全部推到紅軍身上去。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說著拎刀消失在巷子外。
房秋心朝外張望了一下,發現雙方已經在交火,估計是圍那邊的周姓人發現了真相,大家齊心協力驅匪,最大的可能是吊眼的手下搶了周國富家還不過癮,又殺到那半邊圍子裡去了。
“打吧,打死他們,讓他們碎屍萬段!”
房秋心嘴邊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微笑,接著嘰嘰咕咕的笑聲從她喉嚨裡水般淌出。當她跨過王媽的屍體時,這笑聲已經和屋外的槍聲一樣響了,格格格的彷彿夜魔在狂笑。
紅翻天 第十二章(1)
瑞金這段時間天氣惡劣,不是颳風就是雨雪,雪粒打在牆壁上,樹枝上,發出撲簌簌的聲音。以前在五堡和贛州時,周春霞最喜歡這種天氣,外面寒風呼嘯,昏天黑地,她坐在溫暖、馨香的被窩裡,或者坐在火星噼啪的火盆邊,腳放在火盆架子上,烤得受不了就換一個溫度合適的火籠,一邊吃著花生、瓜子、烤紅薯和飯幹,一邊看文藝小說,真是愜意極了。
打雷閃電的日子她也喜歡,因為惡劣的天氣最能襯托家的可愛與可貴,而這種時候她往往待在屋子裡,生活的幸福感與滿足感會在她注視窗外的憐憫目光中慢慢爬上心頭,讓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如果不到瑞金,她肯定無法想象在這種天氣下勞作是怎樣的一種情形。風颳在臉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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