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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紅軍聲譽的心理。到了最後,就只好奮不顧身了。李板鴨由此便成了一幅畫,鐫刻在她記憶深處,讓她在緬懷中獲取一份力量。不想殘酷的命運先是奪走了鍾家興,現在又要奪走李板鴨,即使鐵石心腸的人也受不住,更何況是外表粗放、實際細膩的劉觀音!
那天聽到鍾家興犧牲的訊息,她在隊友們面前一覽無餘地宣洩了深埋在心底的悲傷。她先是蹲在地上埋首大哭,哭了一會兒坐到地上,孩子般踢伸著雙腿,兩隻拳頭往飽滿的胸前擂去,發出“砰砰”的響聲。淚水春溪一般流淌,整齊的牙齒在嘴裡閃著雪白的亮光,彷彿一頭撕心裂肺的小母獸。那一刻天地安靜了,風也靜止了,整個院落只有她的哭聲在迴盪。
沒過多久,又有幾聲抽泣滲了出來,而後抽泣聲宛如越滴越快的水珠,單個的音符融成了完整的聲線,這哭聲讓突擊隊的小院為之震顫。如果不是有群眾來拍院門,這慘烈的哭聲也許會持續到月兒西斜的下半夜。
從那以後劉觀音很少流淚,她悄悄到鍾氏兄弟待過的連隊收集了一些鍾家興的小遺物,現在都藏在她的揹包裡,算是永久紀念吧。這邊讓周春霞去找蘇幹事幫忙,希望透過他的關係再見上李板鴨一面。
那天楊蘭英隨她倆一起去看了李團長,因劉羅仔在李團長手下,由於李團長下令撤退,劉羅仔可能保住了一條命。儘管他目前音訊全無,但楊蘭英對李團長仍然非常感激。
李板鴨左肩掛彩,人消瘦了許多,往日烏黑的鬍子閃著絲絲白光,明亮的眼睛黯淡、呆滯。見到劉觀音她們後,他咧開佈滿血口子的雙唇朗笑起來:
紅翻天 第二十六章(3)
“哎呀,難怪昨夜燈花爆了幾寸長,原來是你們這幾個貴客要來呀!這半年我們連母豬都難得碰見,更別說看到你們這樣的天仙了。這下我心裡舒坦了,過幾天吃子彈也不害怕了!哈哈哈!”
李板鴨說罷大笑起來,劉觀音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是真笑還是假笑。但不多會兒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李團長見了她們是真的非常開心。
劉觀音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想掩飾住心中的那份悲苦,可她最終未能成功,還是在李板鴨面前抹開了眼淚。周春霞和楊蘭英也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這樣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後,李團長拍著大腿站起來,甩甩那條好胳膊,遺憾地說:
“三位妹子,我們可能要來生再見了!我死了你們不要傷心,因為我還沒死你們就哭過了。老實說,作為一個軍人我是不稱職的,首先我沒有從一而終,搞了投誠,投誠以後又下令撤退,連我也不能原諒自己。但我不像他們講的那樣是假投誠,我是真心覺得紅軍比國民黨軍隊好才過來的,起碼這裡的長官不打罵士兵,不吃空餉,對老百姓也好。我願意當一個好的紅軍,我感謝紅軍對我的栽培,讓我當這個團長。可是,我那個團裡計程車兵快死光了!我為什麼下令撤退?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讓我的部下白白送死!”
李板鴨激動起來,邊說邊用那隻好手拍著牆壁,發出清脆的“噼啪”聲,聲音越來越高:
“……我們多少人?他們多少人?上百倍的懸殊!在這種情況下硬守陣地,不是讓大家去當炮灰嗎?我早就對這種打法有意見了!有點腦屎的人都會看出這種打法有毛病。沒錯,我們軍人是守土有責,可為什麼不能採取前幾次反圍剿的那種打法呢?叫什麼來著?對了,在運動中消滅敵人,保持自己的有生力量。現在這種打法簡直叫等死打法。他們不心疼那些士兵我心疼!如果不是我強令撤退,三團早就滅亡了,哪還有現在這些人?這些士兵活下來隨時可以上戰場,這樣不好嗎?我認為撤退是對的!這樣硬拼硬打我們贏了什麼?一堆死屍!再這樣拼下去,不消多久紅軍就要死光!到時候上哪裡去擴紅?不過我這是白擔心,只有幾天好活了。你們今後有機會要勸勸那些上司,最好是請那個毛澤東主席回來,我讀過他的書和文章,我覺得他打仗還是蠻狡猾、挺有一套的。”
李板鴨說著一屁股蹾在破竹椅上,竹椅發出痛苦的嘎嘎聲。劉觀音、周春霞和楊蘭英想了想,覺得他說的還真有道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你這個假團長放狗屁,你就是想為自己的罪責開脫!要是每個紅軍將領都像你,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我們的革命事業早完蛋了!”
李板鴨說話的聲音很大,待在外間和看守聊天的蘇幹事忽然義憤填膺地衝進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另一個負責看守他的漢子也進來呵斥他,李板鴨白了他們一眼,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