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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裡。小時候兩人很合得來,可自從當兵後栓柱就變了心,說是隻把她當姐看,不想和她有那回事。本來劉觀音對栓柱也沒太放在心中,不就是老公嘛,兩人一起長大,以後圓房成親,再一起生孩子,一起慢慢老去,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可當栓柱表示不和她搞物件後,她還是不舒服,兩人鬥起了氣。去年栓柱愛上了連裡的宣傳員,鬧著要和劉觀音解除婚約,劉觀音開始不肯,後來覺得這樣下去沒意思,便同意了,誰知兩位老人認為唱唱跳跳的女人是下九流,丟祖宗臉,堅決不同意栓柱和宣傳員好,還以死相脅,要栓柱和女宣傳員斷絕關係,栓柱認為是劉觀音在利用老人阻攔自己,上前線時還和劉觀音吵了一架。當時劉觀音氣得罵他,咒他,說他是遭雹子打的,不想一語成讖,他現在腹部中彈,大量失血,眼看已不省人事,讓劉觀音痛徹心扉。
她驚呼著抱起栓柱,飛步衝向手術檯。這時手術檯上已經躺著一個傷員了,紅雲和方夢袍正用鵝毛給傷員清創,找炸斷的血管,不提防劉觀音撲過來,狠命將傷員往旁邊一掀,好在方夢袍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傷員,但那傷員已疼得發出淒厲的慘叫。
“對不住,同志,我家栓柱肚子炸爆了,他傷比你重,你先讓一讓。”
劉觀音把栓柱小心地放好,一邊道歉,一邊懇求方夢袍救救她的栓柱。方夢袍正要批評她作風粗野,可他看見了栓柱腹部洞開的傷口,怒氣立即被沉痛替代了,他衝劉觀音一擺頭:
“觀音,去給他抹抹身子吧,你看,腸子全沒了。”
運送栓柱的擔架員恰巧在旁邊,他有些驚訝地說,腸子是被打斷了,抬到半路上開始往外突,他還特地給塞了進去,估計是在路上弄丟了。
劉觀音看著血肉模糊的栓柱,眼淚簌簌往下滾,她抹了把臉,對方夢袍說道:
“方院長,你等著,我去把他的腸子找回來!”
他們駐紮在這座小廟已經三天了,處理了上千名傷員,剛入駐時廟門口那棵梨樹趁著十月小陽春開了滿樹繁花,如今花已被來來往往的擔架蹭落,葉兒枯了,醫護人員也失卻了三天前的新鮮,整潔,變得蓬頭垢面。方夢袍的手腕呈現出紫黑色,那是血漬汗水外加灰塵的結晶,雙手像從染缸裡提起來的。他用這雙手翻了翻栓柱的眼皮,乾澀的喉間升起股沉濁的聲音:“送林子裡吧。”
方夢袍儘量不動感情,可栓柱和他很熟,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傷悲。劉觀音在醫院待了兩年多,先後在洗衣班、擔架隊幹,後來方夢袍發現她認識不少草藥,便讓她到了護理隊。
劉觀音身材高挑兒,長得不賴,性格像個假小子,做事麻利,但手腳重,清洗傷口時常弄得傷員嗷嗷叫,為此方夢袍多次批評她,劉觀音不服氣,成天想著上前線打仗,工作不太安心,不過她對栓柱挺好。栓柱沒和宣傳隊員好上之前,只要得空,便會過來看她,兩人姐弟似的打鬧,舉止間透著濃濃的親情。栓柱長得少相,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笑起來齜出兩顆虎牙,還練出了一身摸魚撈蝦的好本事,經常利用這個本事為傷員改善伙食,醫院的人都很喜歡他。
這會兒可愛的栓柱靜靜躺在手術檯上,眼欲睜,口微張,一副茫然的模樣,年輕健壯的軀體正在逐漸冷卻。當掩埋隊員抬著栓柱消失在密林深處時,方夢袍捂著胸口喘息了幾聲,好一陣才費力地拿起手術刀。
現在躺在他面前的是個鬍子拉碴的中年漢子,滿臉是血,仔細一看,他的右眼已經炸飛,左眼眼珠吊在太陽|穴上,在陽光裡閃著詭異的光。漢子不時發出呻吟,方夢袍聽著聲音有些熟悉,待抹乾淨他臉上的血跡時不由大驚失色:老雷?雷營長?
紅翻天 第一章(5)
不知是被他喊的,還是疼的,雷營長醒了。“我疼,渾身都疼,我哪裡受傷了?現在是夜晚嗎?怎麼這麼黑?……”
雷營長這樣嘶喊時,正巧前方槍聲大作,聽聲音敵人又逼近了。槍聲那樣響,雷營長的嘶喊彷彿一把利刃,把這密集的槍聲割開了一道縫。
“方院長,我的眼睛……我以後還怎樣打槍喲!”
雷營長是神槍手,是著名的戰鬥英雄,曾兩次受到軍委的表彰。方夢袍想起他百步穿楊的英姿,不由黯然神傷。他違心地安慰著雷營長,但雷營長悽慘一笑,扯下那顆晃盪著的眼珠,揚手一扔:
“方院長,我們來生再見了!告訴大家,我不是膽小鬼,我只是不想當廢物!”
方夢袍還沒有反應過來,雷營長已從綁腿裡抽出匕首,朝自己的胸口猛插下去,隨著“噗”的一聲響,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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