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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指甲掐痕金銀花般盛開在她們的臉上和手上。那幾個壯漢見勢不妙轉身跑了,動手打人的大姆大嫂卻巋然不動。她們憤憤地說著,連珠炮似的話語轟得鍾大嫂應接不暇。
江採萍、劉觀音和楊蘭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江採萍見兩個人披頭散髮,身上滿是傷痕,既震驚又心痛。劉觀音豎起一根食指,把圍著的那圈婦女逐個點了個遍:
“你?你?是你打的?”
但沒人搭腔。劉觀音氣得大聲吼了起來。江採萍扯了一下她,讓她不要對群眾發脾氣,誰知她將手一甩,扭身就走了。江採萍沒空管她,急忙向憤憤不平的村民們道歉。
婦女們這時像潑了油的柴草,情緒騰地燒起來。她們圍著江採萍胳膊亂舞,口裡嘰裡呱啦的說什麼的都有。
鍾大嫂急壞了,拉住這個那個上去了,拉住那個這個上去了,眼看江採萍招架不住了,猛不丁傳來“咚”的一聲響,人群中有人尖叫起來,接著呼啦一下往剛才周春霞刮土的牆根跑去。
江採萍跟在人群后面,委屈的淚水淌在頰上,她扯起衣袖趕緊擦掉,想了想,挺身讓青秧帶著春霞回住處休息片刻,因為春霞一直在哭,那幽咽的哭聲讓採萍心煩。
鍾大嫂是個認真負責的人,她沒想到村子裡會出這樣的事,臉上佈滿歉意。她不停地向採萍道歉,說這些姆姆、大嫂都是紅軍烈屬,八大姆的六個兒子、三個小叔、四個侄子全部犧牲在戰場上。
江採萍的淚本已止住,聽到這兒忽然哽咽出聲,一方面為自己的工作不被理解,另一方面確實替這些烈屬難受。她們失去了至愛,蘇維埃政府雖說制定了許多優待紅屬的條件和辦法,但這些工作要靠具體的人去做,每個村的條件不一樣,幹部作風也不一樣,工作中難免有疏漏,這樣的事情多了,烈屬們心裡有些怨氣也是自然的,但像她們這樣公然責罵、毆打紅軍,她還沒遇到過,一時之下感情上難以接受。
鍾大嫂看出了她的委屈,舉起手讓江採萍看她面板上一叢叢、汪著血水的指甲印。
“八大姆家的所有男丁全部犧牲了,現在她們是一門九寡。當初是我動員她們家人參軍的,她們恨不得吃了我,喏,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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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翻天 第二十一章(4)
她又撩起臉頰上的頭髮,上面赫然印著一圈齒印。這些齒印已經結了疤痕,比正常的面板微凹,估計是被人咬去了一圈肉。
“這是八大姆咬的,我不怪她,她們家的犧牲太大了。我老公和兩個小叔也在部隊上,兩個小叔已經光榮了。我老公負過三次傷,現在瞎了一隻眼,但他不肯回鄉,說死也要死在隊伍上,我也支援他上前線。”
鍾大嫂平靜地敘述著,像在很平淡地拉家常。這時八大姆她們圍著劉觀音嘶聲喊叫著,村蘇維埃的鐘主席帶著幾個村幹部匆匆趕到了。
鍾主席是個60多歲的老人,身體瘦弱,以前擔任過赤衛隊長,打過仗,一條腿受了傷,走起路來一拖一拖的。他在村裡蠻有威信,婦女們見到他趕忙擁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訴說著:八大姆邊說邊哭。鍾主席先是靜靜地聽,接著狠狠地責罵了大家一通,婦人們惶惑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著,誰也不說話。
“你們還呆頭鵝一樣站著?還不趕快向紅軍同志賠禮道歉!”
鍾主席此言一出,婦娘人們惶惑中夾雜著羞愧,你推我搡地不肯開口,最後還是最先動手的八大姆顫巍巍地走到江採萍面前。她支吾著,正要張口,江採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臉貼在她粗糙如松樹皮的掌心上,熱淚聚成了湖。
“八大姆,您全家是蘇維埃政府的功臣,理應受到我們的尊重。我們要向您全家學習,為革命做出更大奉獻。”
江採萍的這一舉動,出乎八大姆的意料。她看著掌上江採萍流下的淚水,忽然抱頭蹲在地下大哭。
劉觀音不為所動,依舊回到牆根下刮她的老牆土。刮滿一畚箕後,她輕鬆地拎到了八大姆腳下。
“姆姆你莫哭,颳了這點子土,村裡不會有人倒灶的。我們那邊的祠堂全挖光了,也沒見哪個得病。你這裡還好,房子都在,我老家那個村子被白狗子殺絕了,我們全家就剩了我一個。白狗子現在不讓我們吃鹽,我們只有熬硝鹽,把身體吃好才能打贏他們!來,起來,莫哭了。”
劉觀音不曉得八大姆的家世,以為她只是為了這些老牆土而哭。八大姆不理她,哭了一忽兒,山豹似的朝鐘大嫂猛撲過去,口裡哇裡哇啦地責罵她。劉觀音弄明白原委後,一把拉住八大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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