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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曉得你們做嘛咯要住進去,你們是怕我把傷員的事說出去,這個你們放心,我茶姑死也不會開口的。我是恨鋤奸隊太糊塗,也不問個明白就……”
紅雲一把摟住了她:“茶姑,姐姐和姐丈是為革命犧牲的,這不白之冤總有一天會弄清楚的,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懂嗎?”
茶姑點點頭,紅雲和馬麗紅著眼圈回到了方家圍,進山洞去護理傷員。方夢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再勉強茶姑也沒用,便沒再找她。當他冷靜地枯坐下來之後,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闖進了腦海,他“霍”地站起身,說是要去看茶姑。
紅翻天 第三十八章(10)
“你是怕鋤奸隊連她也?……”
紅雲遞了把菜刀給丈夫。方夢袍接過刀掂了掂,又把刀放下。馬麗知道方夢袍寧肯自己死也不願傷害同志,不由長嘆一聲,紅雲望了她一眼,兩人的眼中現出一抹深切的關懷與愛憐。
紅翻天 第三十九章(1)
從方家圍到方令華家要過一座橋,越幾丘田,再繞過一座春天時開滿金銀花的小山包。此刻山包上枯黃的茅草在風中搖晃著,發出令人驚悚的沙啦聲。月兒比剛升起時明亮了許多,冷冷月輝下的方家衝美如夢境。方夢袍抬頭望望月亮,親切之情油然而生。這些年他東奔西走,工作到深夜,時常藉助月輝回家。他甚至還在月輝下給傷員做過手術。有了月亮的陪伴,他煩亂的心緒逐漸平復了下來,黃昏時送周春強出村的那份恐懼已不翼而飛,雙腿也恢復了原有的力氣,耳目更犀利了不少。
帶著這份重拾的鎮定與勇敢,他很快來到了方令華家。月光下房門緊鎖著,屋子裡黑漆漆的,茶姑不見蹤影,下午出殯時燃放的鞭炮屑仍散發著淡淡的硝煙味,甚至還能嗅出幾絲血腥味。風中的鞭炮屑如同魂靈附體,幾次繞著方夢袍的腳跟直打轉。
方夢袍屋前屋後找了幾遍仍沒見著茶姑,不由急出了一身汗。想想他又往村口跑去,茶姑平日和村口九公家的孫女玩得好,這會兒說不定正在九公家哭訴呢。可敲開門,九公卻說他的孫女睡覺了,茶姑根本沒有到他家來。方夢袍連著又跑了幾家,仍未找到茶姑,不由焦灼地咬起了嘴唇。
這妹子會到哪裡去呢?難道上山去看傷員了?
望著月下神秘莫測的大山,方夢袍一時不知所措。倏地,周春強那張臉從腦海裡無端地冒了出來,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戰:莫非茶姑中了周春強佈下的圈套?
方夢袍後悔沒有讓馬麗陪著茶姑。他抹了把頭上突然冒出的冷汗,火速往家跑。跑過那座小山包了,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咕咚一聲摔倒在地,正要爬起來,從黑暗中閃出的幾個大漢已壓在他身上。
方夢袍知道壞事了,但他一時無法判斷對方的身份,所以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拼力反抗。可惜寡不敵眾,他眼睜睜看著月輝中寒光一閃,一柄短刀正刺向自己的頸部。他趕忙一扭頭,可短刀還是插進了他的鎖骨,由於用力太猛,刀刺得很深,一時竟拔不出來。
趁對方一愣神,方夢袍抽身往家裡的方向拼命飛跑。村裡的狗被他的腳步聲驚醒,此起彼落地狂吠。他趔趔趄趄地跑著,後面的人很快追了上來,一把將他抱住,另一人捏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出聲。
“你這個狗叛徒,讓你死也死個明白吧!我們是安遠縣鋤奸隊的,專門殺你們這種敗類!”
低聲說話的是個體格健壯的中年男子,長著茂盛的鬍鬚,一雙圓眼在月輝下爆出仇恨的光芒。方夢袍記得有一次在方令華家見過他,知道他叫黃矮古,參加過筠門嶺戰鬥,全家九口人被白狗子殺害了,是條疾惡如仇的漢子。
如果不認出黃矮古,方夢袍還會懷疑這是周春強派人假扮的鋤奸隊,為的是讓他說出紅軍傷員的下落,現在曉得了對方的身份卻苦於說不出話,幾顆眼淚不合時宜地從他的眼裡流出來。黃矮古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說完後一刀捅向他的左胸,刀鋒遇到阻礙往右一滑,斜著插入了他的身體。然後黃矮古手一鬆,方夢袍像一攤泥那樣倒在地上。黃矮古感覺沒有刺到要害部位,俯下身掀起他的衣衫想看個究竟,這時發現方夢袍胸上綁著塊狗皮,不由低聲罵道:
“狗叛徒,倒曉得保命!”
說著就要拔刀再刺,這時方夢袍掙扎著說出了那句讓他吃驚的話來:
“黃隊長,山上有二十多個傷員,我家還有二十多個傷員,我和令華……”
話沒說完方夢袍便昏了過去,黃矮古和同伴面面相覷,接著不約而同地伸過手來試他的鼻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