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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下馬,一把楔住息棧的衣領,將他翻過來一看。
少年雙目微睜,瞳孔無光,粉唇顫抖,身子一抽一抽,鼻孔和嘴巴里不斷湧出鮮血。
“嗨!你!……咋的啦這是?就這麼不禁摔?!”
鎮三關愕然之下,忙不迭地解下圍在頸項上的白布條子給少年掩住了口鼻,試圖止血。
這裹腳布一般的白布條子隨身帶著果然有用,可以當個救急的繃帶!
懷中的息棧此時已經面部痙攣,兩手抽搐,顯露極度痛苦之狀,雙手抖著一把扒住了鎮三關的衣領。
“水……熱水……”息棧滿口是血,只虛弱地呻吟,如祈求一般。
十隻手指徒勞地抽縮掙扎。
鎮三關驚愕之下說道:“熱水?熱水這兒沒有,回去有!”
少年的一雙細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鎮三關,黑色的瞳仁中佈滿痛楚和絕望,忽然,竟從那兩顆卷睫的眼角流出了兩行血!
不是血,是淚。
淚中帶血,血中有淚。
那兩行血淚靜靜滑過了慘白失語的面頰。
息棧的手指脫離了一切觸感和力道,緩緩從鎮三關的脖頸處滑下,一寸,一寸,滑過胸口,跌落於塵埃之中。
7、燒刀酒辣手回春
第七回。燒刀酒辣手回春
輕霜點染白露,勁草不識花紅。
祁連山中夜幕森森,大寨之內晃如鬧市。
火把映襯之下,人叢馬匹熙熙攘攘,喧譁嬉鬧點貨分贓。
紅襖女子見馬號的牽過那匹走起路來兩隻後蹄子還扭扭搭搭歪歪斜斜的白腳黃斑馬,撫掌大笑:“我說當家的,你欺負馬兒不會說話麼,打哪裡不好,打人家的屁股!”
鎮三關一碗黃酒“咣咣”下肚,頓時覺得胃裡暖了,抹了一把臉,說道:“娘們兒懂個啥?老子不掃它屁眼兒打它哪裡?打別地方它就躺了!他快刀仙的馬也不是一般的馬,這一匹馬值好幾十塊大洋呢!”
一旁的黑狍子腆著臉拍馬屁道:“咱當家的,管兒亮!”(1)
鎮三關得意地冷哼了一聲。
“當家的,那伢子咋回事?弄一身的血,你倆幹上了?”
“沒,老子還沒咋著他,他就挺了!”
“是快刀仙的刀切著他了?”
“你看見啦?快刀仙的刀囫圇都沒碰著他!”
黑狍子呵呵笑了:“俺沒看見,那倆人的刀都忒快了!俺啥都沒看清楚,就眼見著快刀仙那腦袋就滴溜溜滾到地上了,血柱子就竄上天了!咱這一趟可算掙著了,蘭頭海了!”(2)
鎮三關懷中抱著血染斑斑的息棧迴轉之時,兩個綹子的人已經火併完畢。
快刀仙被斬頭,手下四梁八柱幾個打頭的又被鎮三關點了兩個,被息棧削死一個,剩下的一群夥計群龍無首,一半兒被剿滅,另一半兒一看形勢不對,紛紛棄械投降了。
那個年月上山做土匪的,無非就是窮山惡水出來的一群刁民,無親無故,為了糊自己的一張口,為了掙幾個大洋,跟著誰做不是做?因此快刀仙一死,除了手底下最親近的幾個弟兄隨從還負隅頑抗一番,其他人就順風降了鎮三關。
一個土匪綹子,一般就是在這樣的碰碼打仗,砍砍殺殺中,聲勢越做越大。
照例,鎮三關當場就在那一群新夥計面前亮了一把傢伙。紅襖女子一鞭子甩向路邊枯木,驚飛兩隻小鳥,鎮三關掏出傢伙一槍一個,點了那兩隻鳥,從老遠老遠的空中哀鳴著,急速墮了下來。
一群嘍羅跪在地上,頭如搗蒜。
照例應該再去直接把快刀仙的老巢抄了,鎮三關卻讓紅襖女子和黑狍子二人領著大部分老夥計去馬銜山,自己叫了軍師迴轉。
他覺得懷裡抱著的這娃子可能快不行了,自始至終沒有再睜開眼,身子越來越涼,拿羊皮襖裹著都不管用了。
水……熱水……
少年昏迷之前,神色如同那受傷垂死,撲稜著翅膀掙扎的小鳥,哀鳴之聲此時仍不絕於耳。
軍師已經在屋裡忙了半天兒,去抄快刀仙老巢的一撥人都回轉了,槍支銀元的扛回來了不少,那屋中火炕上的少年仍然沒有轉醒。
鎮三關在寨子四沿兒上放了步哨,又跟潘老五那裡查點了繳獲的槍和兵刃。
聚義廳門口支著一口大鍋,咕嘟咕嘟地煮著一鍋羊雜碎。這羊雜碎可是關西一寶,將那羊頭、羊心、羊肝、羊肺、羊腸、羊胃和羊蹄子,一併在大鍋裡煮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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