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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並舉起來,對準我的腦袋,眼中殺機大盛。
我驀地一驚,沒想到他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擺脫我的催眠。此時袁牧之也啪的一聲掏出槍,冷冷地說:“洪爺,崩了他,下一個就輪到你。”
我盯著他,踏前一步,正要冒險繼續催眠,卻聽張家涵微弱地喊了聲:“住,住手……”
洪仲嶙手一頓,盯著我,嘴角微微顫抖,最後還是無奈地垂下手。
他轉過頭,看著張家涵,啞聲問:“家涵,你真不樂意?”
他雖說用疑問句,但口氣中卻充滿悲哀和失望。
張家涵喘著氣,從地上站起來,剛邁上一步,卻腳下一軟,袁牧之眼疾手快,伸手攙扶住了他。
他看起來很虛弱,大概剛剛用刀捅自己的行為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和勇氣,張家涵像收集氧氣一樣深深地呼吸,然後再緩緩吐出,他抬起眼,看著洪仲嶙,搖頭說:“洪爺,算了吧,就當我不識抬舉……”
洪仲嶙臉上肌肉瞬間崩緊,眼底醞釀著狂風暴雨,不過奇怪的是,這場暴風雨並沒有發作出來,因為最終他慢慢地放鬆,連肩膀也慢慢鬆弛,然後,他抬頭眨了眨眼,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終於籲出一口長氣,抬起手臂,像拋擲什麼一樣,疲倦地揮了一下。
那十幾個拿槍的人動作不一,但都遲疑著收了槍,然後,洪仲嶙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洪爺,這……”
洪仲嶙揮出一拳,狠狠砸在說話人的腹部,那個人悶哼一聲,彎下腰,沒敢再說話。洪仲嶙最後回頭瞥了張家涵一眼,極盡傷感,然後視線垂下,目無表情地轉過頭去,抬腳走出我們的視線。
沉默降臨在室內,連雷也停止了轟鳴,萬籟俱靜。
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儘管他的感情對我來說理解起來有點難度,但我卻確乎知道,洪仲嶙從此不會輕易出現在張家涵眼前了,至少短期內如此,因為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他習慣性的理性又重新掌控了他的行為,他的意志力和毅力,不會讓他再任由內心的慾望行動了。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悲傷,我不是很明白這種悲傷為何如此厚重濃稠,只不過有個慾望無法實現,但慾望不就是因為不能時時刻刻被實現,我們才會產生壓抑,才會將之遺忘的嗎?這不是一個人該習慣的心理機制嗎?
我轉過頭去,看到張家涵臉上也有同樣濃重的悲哀,我不喜歡看他這樣,於是我過去,伸出手臂緊緊環住他。
沒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傷害他,而且他也不願意跟我分開,因為我們互相需要,在某種程度上,他所索求的,正是我願意給予的。
但我終究有一天要不在的,到時候他怎麼辦?
我開始覺得這件事必須找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我轉頭看看袁牧之,隨即判斷,他不行,張家涵就像一個底部缺漏的木桶,要找的,是能堵住缺口的那個人。
如果可能,我真的很願意看守他,多少年都願意,但我知道我不行。
我微微閉上眼,在他耳邊說:“現在跟我一起想象一下,藍天,很遠很高的天空,藍到透明的顏色,偶爾有一絲雲,那雲的顏色是白的,絕對的純白,形狀像絲,掛在天上,就像有誰的絲綢衣服被天上的釘子勾住了,剩下一縷絲,掛在那,悠悠盪盪。”
閉上眼,跟我一起想象那樣的早上,有風,風輕輕吹拂,質地很涼爽,風吹拂在臉上就像最溫柔最可信賴的手摸著你一樣。我想起我的母親,我想她如果愛我,她的手觸碰我的肌膚一定是那樣,你呢?
我還想邀請你跟我一起想象,這樣的早上可能聽到的動聽的鳥叫聲,那是任何機械或金屬製品無法重現的聲音。它的輕靈婉轉超過人類的想象,像透著露水的清澈,它們在鳴唱,唱繁衍,唱競爭,唱該投入的忙忙碌碌,可能無所作為的一生。
張家涵,你知道嗎?那是我曾經度過漫長歲月中唯一美好的東西,我靠想象它們捱過了無窮無盡的孤獨,一個人的絕對的孤獨。張家涵,跟我一起,我們一起感受那樣的清晨的氣息,你要你願意,你能聽到風聲,你能聽到它傳遞給你的,微弱而不能忽略的安慰。你能聽到它在說,你不是一個人。
你有我,你不是一個人。
我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一直說到他面目安詳,沉沉陷入夢鄉。
我拿食指,輕輕掠過他的眉宇,其實他長得很好看,我不知道對一般人而言,審美標準是怎樣,反正他在我眼裡很好看,如果能剝除表情中總是流露出來的畏縮和自卑,他會光彩照人,我的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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