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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涵呵呵低笑,眼睛很亮地看著我,啞聲說:“小冰,你是在安慰我嗎?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我大惑不解,反問他:“我安慰你了?”
“不是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睫毛很長,陰影垂在臉上,他沉默著,過了一會,才抬起頭,眼眶微紅,吸了吸鼻子強笑說,“可惜張哥沒有早點認識你。”
我心裡湧上一陣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似乎有點酸楚,又有點什麼壓著心臟令我微微難受,我不耐地將書頁翻得嘩啦作響,他回過神來,將碗裡剩下的那點粥舀到勺子裡,喂到我嘴邊說:“快吃吧,都涼了。”
我低頭吃了,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認識就認識,早晚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張家涵卻愣住了,他咬著下唇,慢慢把碗放到小桌子上 ,不知想到什麼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我不是一生下就是孤兒,而是後來父母死了,家裡沒人撫養我了才成了孤兒的,小冰知道什麼是孤兒嗎?”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講我也是孤兒。我點點頭。
“我在一家福利院長大,這種機構,你就不能指望它像天堂,但還好它也不像地獄,吃的管飽,穿的雖然是舊衣服,可也夠暖,只是除此之外,要再多的東西就沒有了。”他幽幽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輕聲說,“可是很奇怪,我其實覺得那的日子還不錯,至少小夥伴們在一塊,你也不比我強,我也不比你差,挺好的。”
“我跟大頭浩子他們就是這麼認識的,大家有相依為命的交情。我把他們當弟弟,但我知道他們不是我的親弟弟,因為我自己有過一個,他長得很漂亮,小小的,又白又軟,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我最喜歡抱他,母親就在後面笑著罵,家涵,你小心點,別摔到弟弟。”
他的聲音一下啞住了,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這個就是我對我父母家人印象最深的片段了,家裡出事時我還太小,就算想記住也記不住。父母不在後,我弟弟也不知道被誰送哪去了,我想找他,可怎麼可能找得回來?”
“那天我看到你,我忽然覺得就像他找到了,我知道你不是他,年紀不對,我知道,你不用拿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他苦笑了一下,說,“我心裡清楚著呢,但我每回看你都忍不住想,那孩子要是在,長到十八歲的時候是不是跟你一樣乾淨好看?是不是也這麼酷酷的小臉上不帶表情?是不是也是說話能噎死人,但其實心底很好很善良?他要跟你這樣身體不好,暈大街上有沒人幫他呢?他要跟你似的,想喝個粥吃個醃蘿蔔,有沒人照顧他給他做呢?”
我皺著眉頭,萬分不樂意被人當成移情物件,但不知道為何,他訴說的語氣中夾帶的悲傷令我不能打斷。
“我還想啊,你別笑話,我還想如果他一直在我身邊,我一定不會跌份去帝都做那種事,我,我一定捨不得讓自己的親弟弟丟人現眼,我毀了自己不要緊,我一定不會捨得去連累他的名聲,多少錢,給多少錢都捨不得……”他哽噎了,垂下頭,繼續說,“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從那種地方出來,就算裝的再像個普通人,可這芯裡都爛了,能瞞得了誰,不過是自己哄自己玩罷了……”
我冷冷打斷他:“既然你這麼介意,那你當初還去?去了你就必須承擔後果,這不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態度麼?”
他一下啞住了,抬起頭,白著臉,近似絕望地問:“小冰,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不耐地揮了揮那隻沒受傷的左手,說:“是你自己瞧不起你曾經幹過的職業,你的價值觀跟洪都那些人一樣,尤其是那位洪爺很一致。我確實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他們的價值觀,明明只是一種職業,他們也靠這個賺錢,你也靠這個賺錢,一張紙幣拿出來分成兩份,卻偏偏要說你拿的這份比他們拿的那份低賤,簡直邏輯混亂,莫名其妙,難道紙幣這種東西不是紙幣?不具備它廣義上的流通價值?倒帶上道德價值,我看了這麼多書,就沒哪一本說過有道德價值這種東西存在……”
我想我大概是跟一個囉嗦的人呆久了,連自己也不由變得囉嗦,真是令人生厭。我果斷打住,瞥了張家涵一眼問:“你喜歡洪都那幫人?”
“不,”他立即搖頭,帶了懼色說,“我,我怎麼可能喜歡?”
“那就拿出跟他們不一樣的價值觀來。”我盯著他的眼睛,正要一本萬利將他徹底催眠了省得以後再拿這種愚蠢的問題來煩我,卻聽見門外傳來幾下掌聲。
我抬頭,發現袁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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