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我看過的書大部分是啟蒙主義運動後期的產物,那個時代人們崇信理性、還有崇拜自然,認為無受汙染的生物性遠比社會結構中的人性更美好,母愛也備受推崇,彷彿母親與孩子血管中流淌同樣的基因密碼就能決定許多莫名其妙的犧牲和奉獻。
但我不信那套觀念,我認為人性本是自私的,奉獻和犧牲在邏輯上根本講不通,除非按照撒丁王國邪惡的哲學家邁斯特的主張:所有的人,天生都有為某種高於自己的東西送命的慾望。
我不相信有為愛而犧牲這樣的東西,我沒見過,我不相信任何我沒見識過的傳說。
因此血緣關係的全部意義對我而言,就是摧毀它,讓那個基因鏈條夭折,讓它不要發育成一個胚胎,一個嬰兒,一個如我這樣的成人。
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昏迷中浪費時間。
我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積了灰黑的水漬暈樣的天花板,然後是猶如囚室那般嚴密的鐵窗,看樣式應該是這個國度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風格,玻璃邊框漆成銀灰色,最頂上的玻璃裂了,於是有人用塑膠薄膜仔細貼上。我下移視線,到處是廉價的傢俱,款式單薄難看,但很乾淨,我慢慢伸出手,摸上平躺著的硬板床,然後聽到一個聲音說:“呦,你醒了。”
我一轉頭,對上一個男人的視線。
年齡將近三十歲,身高中等偏上,瘦,鎖骨突出,臉上帶了長年在外奔波的人特有的滄桑感,還有不健康的菜色,應該營養不良。這個男人對著我目光柔和,笑容帶了習慣性的討好,似乎就連我這樣的陌生人都不敢得罪。我立即判斷出此人社會地位不高,但心腸不硬,可能性格隨和,沒什麼大的特點。我迅速在腦子裡盤算著,慢騰騰坐起來,盯著他的眼睛,至於他的長相好壞對我毫無意義,我想做的,只是催眠他。
“你的名字。”我輕聲問。
他神情中露出呆滯的神色,似乎想努力掙扎,我微微一笑,朝他招手,用輕柔的聲音說:“過來我這,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人如我判斷那般意志薄弱,他呆呆地走向我,老實地答:“張家涵。”
“年齡。”
“二十八。”
“職業。”
“擺鞋攤子。”
我一時之間不是很明白什麼是鞋攤子,只能繼續問:“我為什麼在這?”
“暈倒,沒地方送,只好弄家裡。”
“目的呢?”
他迷惘地看著我,似乎很奇怪我為何問這個問題:“不能不管,你長得這麼好看,又是外地人,沒人管會出事的。”
我皺眉,問:“我的揹包在哪?”
“在客廳裡。”
“翻過嗎?”
“翻了。”他老實地說。
“發現什麼了?”
“你不是有錢人。”
我點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給他灌輸說:“你記住,我是從外地來這探親的學生,你跟我一見如故,對我印象很好,你覺得需要幫助我,並很樂意給我提供幫助……”
我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動靜,不出片刻,一個肺活量大,穿透力甚強的男聲嚷嚷說:“張哥,我來了啊,給你帶了點吃的今晚加菜,哎你他媽的在哪啊,昨晚咱們帶回來那孩子醒了沒……”
我心裡一驚,立即在張家涵耳邊打了響指,他頓了頓,還沒完全醒過來,房門外已經大踏步走進來一個龐然大物。
我一抬頭,稍微一打量這個身形,立即湧起本能的警惕,原因無他,這個男人就外形而言實在太有威懾感。
很年輕,但如夜巡的豹子一般兇猛有力,明明如小山一樣魁梧的體積,卻在移動之間毫無障礙和笨拙,他只是抬起手臂我就知道此人於體能和格鬥方面訓練有素,因為這類男人我實在見多了,當初囚禁我的地下室外頭,有整整一隊類似他這種外形的僱傭兵。
只是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很多時候與移動的肉塊無甚區別,但這個人看起來卻精明許多,他只朝我們這掃了一眼,臉上笑容立即一凜,低喝一聲:“你們在幹嘛?”
我微微退縮了下,睜大眼睛看他,做出正常十八歲少年在這種力量懸殊面前應有的懼怕,一聲不吭。
“幹嘛?什麼幹嘛?”張家涵這時清醒了,站了起來,轉身對那個年輕男人喝道:“我看這孩子醒了就過來問他感覺怎樣,你幹嘛呢,嚷嚷什麼,小心嚇到他。”
他轉頭衝我安撫地笑了笑,說:“別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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