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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冰雪堆疊。宛如天際的層雲。
冬日裡的江陵也堆疊著層層冰雪。
何令人停下馬車。從暖香縈繞的車廂內走出來。接觸到冰冷的空氣,他整個人精神一振。
矜驕地抖了下肩膀上華麗的狐裘披風,何站定之後舉目四顧,瞧見繡林盡頭地簡陋竹屋,不由得皺起眉頭。
“確是此處無錯?”
何轉頭問身旁地侍從,那侍從恭謹道:“我找人問過了,江陵城外住著地姓觀的人家。就只此一家。”
聽完侍從的回話,何挑剔地皺了皺眉,再度望向那兩間挨著的竹屋,還是抱著嘗試一番的心情走了過去。
兩間竹屋並排立著,都是由一般粗細的楠竹拼接構建而成,但那手藝並不怎麼精細,顯然建築者的心思只顧著舒適,卻忽略了好看。外觀很是粗陋。這在何戢眼中看來自然是不入流。
讓人上前去敲門,過不一會兒,屋內傳來懶散地聲音:“來者何人?”
何略一遲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道:“何家後人。”
片刻後,屋內那聲音有點兒不太情願的傳來:“門沒有鎖,你自個兒進來吧。”
何微微揚了揚下巴,侍從便伸手推開門,讓侍從在外等候,何袖手而入,身後的門便再度合上。
進屋之後,何的目光便掃了一下,將屋內情形盡收眼底,屋子雖然不大,但因為傢俱甚少,也不算擁擠,只有幾隻箱籠放在牆角,正對門的一張竹製矮榻旁,置著紅泥小火爐,爐上溫著一壺酒,而爐子邊的地面上
著幾碟爽口小菜。
屋子的主人正橫臥在矮榻上,一隻手拿著酒杯,另一隻手執筷夾菜,樣子極為悠閒,聽見何進來的聲音,他也沒有起來相迎,只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何見到那人,有些吃驚於對方地年輕,但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給吸引去注意力:“你看不見?”那人地雙眼一直閉著沒有睜開,但是他的動作卻有條不紊,完全看不出是個盲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確實看不見,怎麼,這位何家公子,你來此之前,竟沒打聽我是怎麼樣一個人麼?”
何想了想,從懷中取出半塊玉佩,玉佩好像是被人掰斷的,斷口並不是十分平整,他食指與拇指捏著玉佩,道:“我家中長輩曾對我言,昔年他曾經施惠於人,倘若他日我有事相求,可以拿這半塊玉佩,來江陵城找一個姓觀地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現怪異的神情,隨手將杯筷放下,這才肯走下床來,他腳上沒穿鞋,就這麼在走在屋內的竹板地面上,縱然屋子裡燃著火爐,但這點微弱的熱力,根本抵不住侵入屋內嚴冬的寒意,他一邊慢慢地走,一邊慢慢地道:“我是姓觀沒錯,我叫觀滄海。”
這時候何才發覺,那觀滄海身上僅僅穿著一重單衣,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觀滄海走到箱籠旁,開啟來一通亂翻,嘴裡還在嘀咕著什麼,何隱約聽到諸如“麻煩”,“死老頭子”,“沒得安樂”此類的詞句,卻聽得不甚分明。
他翻找了一會,好容易才拿著半塊玉佩站起身來,走回來隨手與何戢手上的那塊一對,兩半玉佩正好吻合在一起。
何有些發呆,觀滄海分明是一直閉著眼的,可是拿著兩半玉佩對齊的時候,動作卻分毫不差……他真的看不見麼?
“是你沒錯了。”觀滄海口氣淡淡地道,隨手拿過何手上的半塊,道:“你說的受惠之人,應該是我的父親,如今他已過世,我身為他的兒子,自然會繼承他的承諾。”他手上拿著玉佩,雙掌用力一合,在何戢驚駭的目光之中,堅硬的玉石化作細碎的顆粒,落在地面的竹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方才還在想觀滄海究竟是否真的瞎了,這一刻卻被他狀似隨意的動作驚到,觀滄海的雙手看起來也不如何強健,只是很普通的一雙手,方才竟然生生壓碎了玉石!
趁著何還在驚駭的當口,觀滄海重新坐回竹榻上,那隻足以碎裂鐵石的手輕輕拿起尚且微溫的酒杯,不疾不徐地問道:“說罷,你所求何事?既然是我父欠下的人情,只要我能力所及,便會為你辦到。”
何回過神來,咬牙道:“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雖然明面上的記載裡,那人已經死去,可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曉得,那人現在不知在何處還逍遙地活著。
只要那人活著一日,他心中的芒刺便橫亙不去。
“什麼人?”
“劉楚玉。”他的妻子,他最恨的人。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