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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這場大雪出落時,終於,將告一段落。
這個段落,就是鳳夫人將暫離夜國,帶著省親以為地回到故國。
宮中諸妃對這份恩旨是豔羨的。
可,至於慕湮心裡呢?
真的,就會有欣喜沖淡過往的悲傷麼?
她站在那,蓮足稍停,眸華向他望來,這一望,她的眸底,沒有絲毫的波瀾。
“參見君上。”她俯低身,按規請安。
算起來,今日,是他和她三個月來,第一次見面。
他行至她跟前,手,甫要去扶她,終是不露痕跡地收回,僅揮了一下袍袖:
“平身。”
“謝君上。”她緩緩起身,低眉斂眸,並不再多說一句話。
氣氛,僵凝。
他早知道,會這般僵凝,卻還是來了。
因為,或許,這一去,一切,都會不同。
他是身系大業的帝王,為了帝業輝煌,所做的謀略,即使殘忍,都是不能放棄的。
也,不會放棄。
江山,美人,對於他來說,從來不存在著並重。
倘若並重了,失去的,絕不僅僅是其中的一樣。
他,從繼位以來,就深深明白這一點。
“此去路途遙遠,你素有頭風的頑疾,朕特命蔡太醫隨行”
他用平靜的語調緩緩說出這寫囑咐關切的話,一如往昔對慕湮一般。
只是,他知道,有些什麼,終究是不同了。
就像,慕湮此時聽著他這句話,螓首仍是低垂著,鑲嵌在襟端的紫貂毛幾乎把她半張臉都一併掩了進去。
她,果是連一個目光都吝嗇予他了。
以往,再怎樣相敬如冰,她總是會稍抬起眸華,微微笑著。
他一直以為,再怎樣,她總會笑的。
哪怕帶著心不由衷。
卻不知,她的笑,同樣會消失不見。
會倦於掩飾。
一念起時,他的話,頓了一頓,但,再怎樣,總歸是要說完的:
“一路照拂予你。”
六個字,很簡單,簡單地溢位唇齒時,只是別樣的滋味。
“謝主隆恩。”她低垂的螓首,櫻唇微啟,僅有四字。
躬身間,他甫要伸手去扶她,她卻咻地向後一避,他的手,有些尷尬地伸出煙水藍的衣袖,指尖上,驀地墜下一片雪花,晶瑩剔透,然,只一瞬,即融於甲尖,化為一汪清瑩。
仿似誰欲墜又未墜的淚水,清瑩。
但,不會是她的。
她不會流淚。
誰都不會知道,小產的那晚,當百里滿的身影消逝在鳳翔宮時,她的身子縮在棉被中,烏黑的髮絲遮去大半的面容下的,無聲慟哭。
三年的宮廷生活,讓她學會了,面對在無情的傾訛,都不會肆意的流淚。
包括,這一次的慟哭,亦只能是無聲的。
哪怕,再痛,都哭不出聲來。
怎能不痛呢?
兩個月大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來夜國的三年,百里南予她亦算是寵愛有加,可,她總不見懷孕,只這一次,算來,該是旋龍谷的那晚得的身孕。
但,最終,卻還是化為一盆血水。
她的腹部仍能感到隱隱的疼痛,就象孩子還在那裡一樣,但,她知道,她已經永遠失去了孩子。
自遠嫁夜國後宮為妃,她對孩子,一直是可有可無的態度,而不似其他后妃總想著,能懷上帝君的孩子,對於將來的深宮寂寥的日子,亦是種倚傍。
對於她來說,有了孩子,不過只意味著一種牽掛。
所以,沒有,亦好。
可,自六月初六那晚後,似乎,終究有些什麼是變了。
當她看到他陰鬱的臉色,當他第一次,近乎發洩,抑或是想把什麼揉進去一樣的佔有她,她知道,她的心底,終究,不一樣了。
她沒有覺到一絲厭惡,即便本來,這亦該是她做為后妃應盡的義務,但,這般地被佔有,一輪又一輪,按著她之前的性子,定是反感的。
只那一晚,她心底的某些柔軟存在就碎了,碎屑裡,她能清晰地觸到一種關於叫愧疚的情愫,而這份情愫的來源,則是過往愈深的沉澱。
她想,她原來,竟是在乎這個男子的。
慶禧殿後殿的那場短暫相擁擠,與其說是舊情復燃,不如說她痛下決心的絕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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