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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
她的心驀地一悶,哮症,因肺而生,忌憂忌悲,母親,終是為了她啊。
“是。”慕風嘆了一口氣,“入了冬後,病得越發重了,一口痰堵著,連夜間臥榻都是難了。”
“我想見母親。”
“請娘娘暫且歇息,明日一早,接著規矩,娘娘還得往宮裡去,太后那邊,吩咐下來,辰時就要見到娘娘,少不得又是一日的操勞。所以,等明日宮裡回來臣再帶娘娘去。”
“不,就今晚。”四個字,艱簡單,語意卻是堅定的。
慕風望了一眼慕湮,曾經的她,素是溫婉,今晚再見,分明是有些不同,然這種不同並非是堅強,似乎是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臣帶娘娘去。”
母親,果是病重的,因為病重,所以,慕風才不想讓她一回府就看到這樣的母親吧。
那樣的話,對於路途勞累,以及身子方開始復原的她,無疑是另一種打擊。
母親見到她時,已幾乎口不能言,那口痰塞堵在母親的喉口,想發音,卻只發出一些風車拉動般的嘶拉之聲,僅能用柴瘦的手握住她的手,是關於親情最深的流露。
她聽不下去,眼底,有熱流要崩潰湧出,按著以往的性子,她會直接把眼淚流出來。
可現在,她不能再由著性子,因為,不想讓母親擔憂。
遠嫁夜國,已讓她不能敬孝道,今日再哭於慈親跟前,更是不能了。
除了握緊母親的手,感覺那份冰涼,任她再如何捂都捂不暖,心,一併隨著這絲涼意的沁進一分一分地,被凍到窒息。
她努力的吸氣除了讓眼底的淚水愈漸止不住外再無其他。
慕風適時地以用藥為託辭,匆匆結束了這短暫的母女相會,將她扶出房外。
在他的心裡,更擔心的,還是慕湮的身子,畢竟,這,才是關係到慕氏一族是否能榮光依舊的根本。
巽國,三省分立,門下省侍中,先後有兩女入宮為妃,雖這幾年,風頭漸下,但,更讓中書省新任中書令前太傅應學道,佔盡瞭如今前朝的風頭。
而他呢,本指望著靠名聞京城的女兒能為家族再博一次榮光,卻隨著聖旨一下,替代了襄親王的女兒,遠嫁夜國。
這也好,夜國,至少亦是一國之帝為慕湮的夫君,之於慕府,同樣能爭得些許的榮光,月餘傳來的懷得皇嗣不啻是一則最好的喜訊,可,旋即使傳來的,卻是慕湮的小產,也在那時,他的夫人一病不起,直到今日,連大夫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
這些許的陰霾壓在慕府的上空,也讓他的心懷,一併變地束縛起來。
“娘娘”他有些欲言又止。
行走在回廂房的甬道上,安靜地僅能聽到步履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幾聲夜貓的叫聲。
除梨雪和老管家撐傘行於他們身後,隨伺的宮人、丫鬟均離開他們些許的距離,並不近前。
這亦使得,有些話,是可以說的。
“在慕府,不用喚我娘娘。”
風帶著雪,即便有梨雪的傘撐著,刮於臉都很冷,但,這些冷一併吹散了眼底的熱氣。
哭不出來了。
“你終究是夜國的娘娘。”
“是麼?”慕湮的唇邊浮起一抹苦笑,若他不來迎她回去,那她,什麼都不是。
而現在,她並不確定,他是否還會按著旨意,上元節後迎她歸國。
上元節,真是一個極具意義的日子,於她和他之間,始終是別樣的諷刺。
“湮兒,為父知道,這一去夜國,路途遙遠,骨肉分離,但,為了慕府,你只能繼續熬下去,委屈你了。”
慕風終是喚她本來的閨名,這一喚,有些什麼,其實是回不去的。
不過聽著順耳罷了。
她聽得出父親話裡有話,她也知道,她的姑姑慕雪,當年,在前朝的宮中雖頗為得寵,最後,卻是死於難產。
姑姑誕下的皇子,就是後來被太后收養的軒轅聿。
可,每每宮裡與宴,她和他縱有著表親的關係,僅能遠遠地看著,並不真切。
直到,上元佳節,隔著面具,他和她更為接近時,卻,只是成就了陰差陽錯的一段姻緣。
“父親,女兒”她想說的字,始終沒有說出。
那兩個字,僅是:好累。
只是,她知道,父親,應該比她更辛苦吧。
身為尚書令,三省中名義上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