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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會失去任何記憶。
唯有一點記憶,卻是不會失去的。
就是關於愛的記憶。
再怎樣,哪怕,這道規矩,要的是她的命,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只求死前,能看到他放下所有的負擔,敞開心扉,而不是繼續這種看似善意的欺瞞。
現在,她或許知道太后讓她隨軍出征的用意了。
不過,全因著一個情字。
生,或者死,都在一線間罷了。
憑著這份情,軒轅聿為了她,都會險境裡求生,安然地回來。
心底清明,話語裡,仍淡淡地帶過:
“一切旦憑太后和皇上做主。”
無謂謙遜,無謂推婉。
都不需要。
“好了,哀家也該回宮了,你不必行禮,好生休息著,明晚,可得精神些才行吶。”太后意味深長地說出這句話,返身,在夕顏的恭送聲中,往殿外行去。
夜深濃,重重的宮闕籠於樹影斑駁間,只如暗裡潛伏的獸一樣。
如今巽國的情勢,又何嘗不是,暗中潛伏了一頭噬人於無形的獸呢?
太后的錦履踏上肩輦,她保養得宜的潔白玉手搭於宮人的手腕,借力一撐時,眸華的餘光掠過,不知是宮燈搖曳,抑或是她華裳的投影,手背,隱約有紅色的光影斑駁。
她亦是知道的,很快,這雙手,將不得不再沾上血腥。
避無可避……
翌日早朝,欽天監奏本,時值月破,日月相沖,是為大耗,諸事不宜之相,祭拜太廟,自是要挑選吉日,最近的吉日都在三月中旬,彼時,軒轅聿早在親征杭京的途中。
朝中頓時譁然。
西侍中適時諫言,稱,帝君親征之前,若冊立太子,看似穩了前朝的心,卻終是底氣不足之相。是以,懇請帝君待凱旋之後自行冊立太子,一來有助將士士氣提升,而來也避免月破相沖。
軒轅聿自是准奏,朝中諸臣,見侍中都如此說了,紛紛附和,榮王亦不好說什麼,哪怕,他是這一朝近支輩分最高的親王,同是密詔的監督執行者。
畢竟,眼見著,西侍中此時諫言,不啻是存了私心。
其次女西藺姝甫冊立為中宮皇后,又身懷有孕,西侍中怎甘心將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讓予皇貴妃的孩子呢?
哪怕,巽國素來立長不立嫡,總是有貪婪的心不安於這些傳統。
包括,不知道哦啊這道密詔的人,都會對太子之位*三尺,殊不知,這位置,誰要坐上,必是要付出血的代價。
榮王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當然,私心誰都有,他,也不會例外。
既如此,他何必多做辯駁,反引了現今權勢如日中天的西侍中記恨呢?
西府一朝之內連出兩位皇后,現今因著慕尚書令一事,又頗得帝王青睞。
這樣的風頭勁盛,雖不是絕好的兆頭,可,也沒必要去惹啊。
且靜觀其變才是正理。
於是,榮王躬身於一旁,並不發一言。
軒轅聿的眸華透過白玉旒,凝於榮王身上,唇邊浮起一抹笑弧。
罷朝後,他並未直接去御書房,反去了宮內的校場。
出征前,他習慣每日在校場鍛鍊一下筋骨,以備疆場殺敵時,不至忘了根本。
一旁早有禁軍遞上御弓,弓身纏金線,以白犀為角,弦施上用明膠,彈韌柔緊。而此弓有十五引力,比尋常弓箭要略重。
他睨了一眼數十步開外的鵠子,接過小李子遞上的白翎羽箭,搭在弓上,將弓開滿如一輪圓月,緩緩瞄準鵠心。
在場眾宮人、禁軍屏住呼吸,只見他唇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卻是轉瞬即逝,眾人目光皆望在箭簇之上,亦無人曾留意。
旦聽得弓弦“嘣”得一聲起,他一箭脫弦射出。
羽箭破空之勢凌厲,竟發出尖嘯之音,直中鵠心,未待眾人叫好,第二支箭又已離弦射出,只聽“啪”、“劈”兩聲疊響起,恰是第二支箭頂於第一支箭箭尾,藉著這助力,恰讓第一支箭竟是生生劈破鵠子的紅心,穿鵠而去。
速度之快,力道之厲,眼功之準,讓周遭無論宮人,或是禁軍,都膛目結舌,連叫好都顯是忘了。
然,卻仍是有一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
第一支箭穿鵠心的去向處,卻見一宮女駭得瑟瑟發抖,手中托盤落地,盞碎了一地,伴著驚叫: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