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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上灶臺,小小的身子,那麼費力爬上去,想去夠灶旁配菜用的生薑,然後給母妃熬一碗薑湯水。
哪怕,那麼小的他,根本不懂怎樣才能熬出薑湯水。
只是,再怎樣,他要去試一試。
可,膳房的掌事太監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劈手將所有的生薑都扔進柴堆裡,一把推開他,告訴他,莫以為是個皇子,就能怎樣,這夜宮裡,卑微的人,等不到使喚他們的權利,就連這灶臺,今晚都是給瑩夫人預備的。
他早知道,宮裡人的拜高踩低,只是沒有想到,連一個膳房都這般狗眼瞧人,一怒之下,他打翻了所有灶臺的鍋碗,他的手被瓷片,以及滾燙的鍋沿燙出水泡,他都沒有坑一聲。
直到,瑩夫人宮裡來催膳的主事太監瞧到這一幕時,氣極地把他拎到雪地裡等候皇上處置,他仍是沒有吭聲,僅倔強地推開主管太監,往母妃宮裡奔去。
當時,他沒有想到,一時逞強做的事,會給日後母妃帶來多大的災難。
他奔出去的時候,恰撞到了丹青房的太監,那太監正捧著一副才裱好的畫,畫因他一撞,掉落在雪地上,畫卷上的女子,*姝國,他唯一被吸引的,只是那女子的眼睛。
沒有等他細看,他的身子已被瑩夫人宮裡的掌事太監狠狠地摁倒在雪地裡,在一片潔白的雪色中,他看到,有一雙明黃色的龍靴走到跟前。
這宮裡,能穿明黃龍靴的人,僅是一人。
他的父皇。
他長大至今,從沒叫過一聲,也從沒正眼瞧過他一眼的父皇。
他父皇看到墜落雪地的畫,明顯是慍怒的,況且,本來他對這個兒子,就沒多大的感情。
而他的手,因著被掌事太監狠狠摁倒,偏不服氣的撐著已積厚的雪地要站起,乃至,右手的拇指因這兩股的作用下,隨著“啪”地一聲,似斷了去一樣的痛,白森森的指骨從薄薄的皮下戳出來,血就滴落在了雪地裡。
哪怕是斷斷續續的話,聽到這裡,夕顏,再也沒有辦法做到不動容。
鼻子的酸意越來越濃,她要費好大的力方能止住這層酸意。
可止得那麼辛苦,他當時熬得又該有多麼辛苦呢?
她不知道,手指斷掉的感覺是怎樣的,她卻聽得出,字裡行間,那種深深的痛苦。
正因為這樣的童年,所以,百里南會這樣的攻於人心,因為,這是他從彼時遭遇到這種經歷後,必須慢慢被培養起來的本能。
可,災難,不過是開始。
他的母妃在房裡久等他不來,撐著病體從宮裡一路尋來,恰碰到了這一幕。他記得母妃跪在地上,哀求他的父皇,寬恕他。
也真因這一跪,他父皇沒有罰他,反而親自扶起母妃,說了一句,讓母妃終將付出代價的話:你的眼睛,真美。
是的,母妃的眼睛很美,這份美落在他父皇眼裡,意味僅是和那畫上女子的眼睛一模一樣。
但,也只有眼睛一樣罷了。
不過,足夠了。
就因著這幅眼睛,母妃突然仿似被他的父皇記起一樣,從更衣,不過三日,連升為夫人。
父皇賜了母妃一份封號,瞳。
由於這份突如其來,加上幾乎超過了瑩夫人的聖寵,最終,讓他的母妃過早的離開他。
瑩夫人懷了身孕,卻在某一天,他母妃去往宮裡時,不慎小產,縱然他母妃僅是應邀去瑩夫人宮裡賞梅,並沒有帶去任何東西,可,小產是不爭的事實。
他的父皇沒有立刻發落母妃,僅將他的母妃暫禁於宮室。
但瑩夫人卻步步相逼,他清楚地記得,那日,他偷偷想去關押母妃的宮室給母妃送點日常用度的東西。
卻只看到,在瑩夫人以他的周全作為條件的威逼下,命母妃用簪子將自己的雙目刺瞎。
鮮血,從母妃原本明媚的眸子裡流淌出來,最後,僅剩下,血肉模糊一片。
失去了這雙眸子,瑩夫人以為,母妃就此失去父皇的寵愛,會得到應有的發落了吧。
可惜,她卻是算錯了。
因為這雙眸子,父皇勃然大怒,他從沒見過,看上去懦委無能的父皇會這般的大怒。
因為母妃失去這雙眼睛,父皇著太醫院徹查瑩夫人小產一事,得到的結論,僅是瑩夫人之前就有小產的徵兆,由於體制虛弱,方才不保。
瑩夫人的下場,震驚了當時整座夜宮。
夜帝下令將瑩夫人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