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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躬身,繼續道:
“若娘娘無事,臣,告退!”
殿門隨著他最後一句話的落地,開啟,復關闔。
口脂盒,極薄的白瓷質地。她特意選了這種質地,為的就是更好的儲放,如今,掉落在殿內的青磚地上,碎成了幾瓣,那月白的膏體,流了出來,湮出一絲淡淡的香氣。
這膏,配置起來並不容易。
她用了幾晚上,待夜深時,才慢慢地做成。
只想盡一分心。
只想這樣而已。
禁宮的東西,要帶到外面,並不是那麼簡單,她本想託納蘭祿轉交,也省去那些繁瑣的手續,現在看來,真的,是白費了。
她的心意,她的心思,在別人眼裡,算得了什麼呢?
是她的自以為是,總認為,可以撐得起王府的一片天。然,她終究忘了,她不過是個女兒身。亙古以來,男尊女卑了幾千年,又怎是說變就會變的呢?
她蹲下身子,將那白瓷撿起,即便,被糟蹋了,她也不能把它留在這。
木然地撿著,她的指尖覺到一疼時,已被那白瓷碎片的刃口割破。
第七十五章 聖恩隆(11)
殷色的血一絲絲地從透明的白瓷上淌過,有點疼,不過,只是一點點疼。
夕顏將碎片悉數撿起,取出隨身的絲帕包好,復放進袖裡,起身,往殿外行去。
甫出殿,李公公躬身在那候著,未待他開口,一旁的迴廊內,姍姍走來一宮裝麗人,她綰著宮裡很少嬪妃會梳的邀月髻,斜插了六朵綠色的梅花,配著那襲水綠的緞裙,確是引人注目的。
這份注目,無疑用了心思,也無疑是為了那一人。
“奴才參見姝美人。”李公公躬身,行了一個禮。
“李公公不必多禮。皇上呢?”西藺姝抱了一隻遍體雪白,雙瞳一藍一綠的波斯貓,站在那盈盈笑著問道。
西藺姝身後的宮女手中託著一糕點盒。
“皇上正在御書房。”
“那不勞煩李公公了,這糕點是皇上最愛用的,我親自端進去給皇上罷。”西藺姝說完這句話,眸華移向夕顏,笑得愈是嫵媚,“參見醉妃娘娘。”
夕顏攏了一下袖子,淡淡道:
“姝美人身子大安了?”
“勞煩娘娘擔心嬪妾的身子,嬪妾僅是心裡有所不安呢。”西藺姝逼近夕顏,在她耳邊吹氣若蘭地道,“娘娘撤了嬪妾的牌子,就以為嬪妾見不得聖面了嗎?”
夕顏並沒有任何慍意,語氣裡也靜到止水無瀾:
“姝美人,這是你該對上位說話的口氣嗎?如果是,本宮只能說,昔日負責教誨姝美人的管事嬤嬤該罰,如果不是,還請姝美人記著,宮裡的一切事,都不要只看表相,否則,連累的不僅是自個,還有真正關心你的人。”
“多謝娘娘提點,也請娘娘記著,皇上的寵比之後宮的權,其實,才是我們為妃最根本的保障。娘娘應該比嬪妾更清楚,皇上對娘娘是寵還是其他,所以,嬪妾也奉勸娘娘不要以為得了一點的權令,就要限制任何人,否則,萬一觸怒了天顏,可不是娘娘您能擔待的。”
夕顏依舊容色不驚,她沒有再理西藺姝,緩緩回身,道:
“臣妾叩謝皇上准許臣妾得見家兄,臣妾告退。”
軒轅聿正站在御書房那側的臺階上,目光深邃地凝著她們。
西藺姝的這點小伎倆,真的,沒有使對地方。
她不是那麼容易被激怒,也不是那麼容易衝動地去做任何事。
更何況,今日,她的心,忽然,就冷了。
那種冷是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一絲一絲的,浸染得,她連每撥出一口氣,彷彿都能在這暖融的三月,寒凍成冰。
她漠然地俯身,指尖的血把雪色的袖擺染上幾許紅暈,可她全然不在意。
還有什麼,該在意呢?
她做的,真的,都是錯嗎?
王府,若要靠她這樣一個女子維繫,是恥辱吧。
只是她一個人的自以為是。
她閉上眼睛,睜開時,她看到,軒轅聿揮了一下袍袖,示意她退下。
她轉身,依舊平靜無瀾的走出天曌宮。
心裡堵著的那隅地方,卻沒有因這一走出,有絲毫的鬆開。
她知道,自己還是計較的。
做不到淡然。
當所做的一切,只換來親人的不理解,甚至不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