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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也沒想到這老頭兒人老,耳朵卻靈著呢,臉色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見那杜淮山並沒有見怪的意思,反露出些脫略滑稽的態度,知他沒有生氣,不由放下心來,暗道:這老頭兒倒也不是光有一副陰沉臉,私下裡還頗多可愛之處。
三人一起吃著,這小店生意清淡,人不多,店家也並不忙。杜淮山本那麼急著趕去醉顏閣,這時反象變得不緊不慢,吃完了面並不急著走,和店夥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起話來。
只聽杜淮山笑道:“記得那年來,你們這兒有個醉顏閣還不錯,產的好酒,現在還在嗎?”
那店夥笑道:“幾十年的老字號,當然還在,哪能說不在就不在了?”
杜淮山也一笑:“那兒倒是個好玩的好地方。它們那兒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兒,說來聽聽——我記得那兒的新鮮事兒最多的。”
倒也是——酒樓茶肆之地原就是新鮮事兒最多的。看來杜淮山已打定主意探探風聲了。
那店夥也有趣,眨眨眼,反逗杜淮山道:“您老人家高壽了?”
杜淮山笑眯眯道:“六十有六。”
那店夥嗐聲一嘆道:“可惜你老人家來晚了。”
杜淮山一雙笑著的眼睛深處不由銳利起來,問:“這怎麼說?”
那店夥笑道:“你老人家要是再早來幾年,年輕上幾年,去那醉顏閣保證會覺得不虛此行,會見著個你最想看見的人。嘿嘿,不是調戲您老,您也別生氣,只怕那時叫您把命搭給人家你也會情願的。”
那店夥的笑容頗曖昧,說的話也若有意若無意,但聽在杜淮山這要久走江湖、刀尖舔血的江湖健者耳朵裡自然別有意味。
連沈放也一驚,不知那店夥話中究竟是何意思。三娘不由把眼直向那店夥瞄去。她一雙眼清澈透亮,說得上閱人多矣,卻也看不出那店夥笑容背後倒底是何含義。
杜淮山心裡也滿腹狐疑,但他生性謹慎,見那店夥話中有話,不肯明言,他也就不再深問。看似隨口道:“那醉顏閣中就沒有別的什麼什麼有趣的事兒了?”
那店夥笑道:“還有,聽說我們們徽商中第一豪富魯家老爺子也來了,就住在那兒,這可算個新聞?”
然後,又閒閒地說:“另外,就是醉顏閣中這幾天每天午前都會傳出琴聲,有一個抱琴的人在那兒彈琴,不喝酒也不吃菜,好象是魯老爺子的客人。兩人卻不說話,你說怪不怪?”
杜淮山一雙老眼盯在那店夥的臉上,他的每句話似都關聯很大,卻偏看不出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杜淮山至此也不便多坐,會了銀子,說聲:“有擾。”便與沈放與三娘起座去了。
出了店門,拐了個街角,杜淮山就看見焦泗隱派來的等在街邊上的一個鏢行的夥計。伸手把他招了來,低聲吩咐道:“回去告訴焦老爺子,這地方只怕古怪,叫他一切小心,另外再派個人來等我們的訊息。”
那夥計應聲去了。沈放這時問道:“杜老,咱們現在還去不去醉顏閣?”
杜淮山臉容一整:“去!怎麼能不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值得我杜老兒把命都交給他,嘿嘿!”
他口裡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擔憂一個人,不由當先行去。
醉顏閣是座結構精美的古樓,整座樓都是木製的,雖然有脫漆落彩之處,但一堂一榭極具匠心。整座樓不大,在裡面沿廊行去,卻幽委曲折,別有一種廊苑幽深之感。
店夥把他們迎上的是二樓,這酒樓也只兩層。二樓迎著門的三面半空裡環圍成一個懸空的迴廊,夾著中間一個直通一樓的天井。日光下徹、影透窗隙,整座樓有一種說不出的靜,全沒有一般酒樓的喧鬧之氣。
沈放問店夥:“這麼少的客人,你們酒樓怎麼開得下去?”
那店夥邊擦桌子邊笑道:“客人不喜歡清靜?說起我們酒樓,那真的是客少。舒城本就小,又不當什麼交通要衝,所以客人更少。只為這酒樓是本朝開朝裴尚書僱能工巧匠蓋的,在皖南一帶一向很有名,所以還常有人來。不瞞客人說,我們這酒樓其實主要只做一個人的生意,就是我們這兒大大有名的魯老爺子了。偏偏魯老爺子愛清靜,也吩咐下來說他喜歡清靜,我們東家就寧可客少些也罷了。那魯老爺子本是本地第一富商,不說富甲全國只怕起碼也富甲七省。他絕愛我們這裡的房子,吩咐了好好維護。說起來他一年能來上幾次?但每次來都賞賜頗多。所以只這幾次,只他一個客人就足夠養活我們這棟酒樓的了。”
沈放“噢”了一聲。杜淮山和三娘可不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