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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秦面色蒼白,低聲道:“等片刻,眼下還有件更要緊的事。”見風清揚依言停步,不覺衝他笑,取過弓箭在手,低眉細細檢視。
弓是長弓,鐵骨獸絡,勁可九石。封秦單手提起那弓,只掂掂,便不自禁的微微苦笑:當年他臂兼神力,開弓九石自是不費吹灰之力;而如今身成老驥,想不到單是持弓而起,便已先嫌重。
風清揚見他苦笑,怔怔,問道:“……不合手麼?”伸手幫封秦將大弓扶住,又道:“個不大懂。若是嫌他沉,去給另搶張輕的。”
封秦搖頭微笑,道:“合手得很,原本用慣重弓,輕的反而不習慣。小風,求件事好不好?”
風清揚道:“求什麼?是阿秦的朋友,什麼也得幫。”
封秦苦笑意味更濃,道:“……多謝。件事於並不算為難,小風,雙手拿住督脈‘至陽’、‘中樞’兩個穴道,借些真氣給——記著,只要正經十二脈內積存的真氣,丹田、膻中兩處的內息絕不可妄動,是最要緊的。”將真氣輸送的法門訣竅向風清揚仔仔細細的肅容,右手下探,拈起枝長箭。
邊民尚武而悍勇,所用長箭也是奇重,箭桿上包圈熟鐵,倒鉤既大且重,烏沉沉泛著冷光。封秦將長箭搭在弦上,眯著眼比比,感覺風清揚那熟悉極的內息正沿著自身督脈緩緩渡來,隨著呼吸逐步導引至兩臂之上,顆心不知怎麼,卻漸漸平靜。
試拂鐵衣如雪色,聊持寶劍動星文。
——麼多年也就麼過來,便是武功全失,封秦卻依舊是封秦。
眼下又算得什麼。
猛然開弓,鐵脊長弓兩臂彎如滿月,筋弦雙摺,被鐵木大箭扯得狠,時俱繃作筆直——那正是世上最為通曉人意的武器,如臂之於心,如指之於臂,磨成潤黃的弓弦張至極致,每分每寸都飽蓄雷霆驟鼓轟鳴欲爆的力量,咬緊,聚而不發。幾乎彎折的弧度上泓冷光炫然流匯,優美,卻又絕頂的冷酷猙獰。
——願得燕弓射大將,恥令越甲鳴吾君!
弓弦震、流痕飛驚,抹鐵光轉瞬即逝,鉤鋒倒刺間的震動卻猶如鳴鏑貫勁、唳破空——那箭耀眼得可怕,便彷彿上古之時射落九日的神羿,箭既出,西至咸池,東去扶桑,便是那日中攀山乍到的三足金烏,周身的光芒也全然身不由己的斂——伴那錚錚嘶鳴,數人之高的黑羽大纛應手而倒,箭後帶起蓬血雨,卻是黑纛之下的名千夫長欲圖揮刀斷箭,反被那箭上夾裹的無儔罡氣震得倒摔出去。
封秦箭湊功,手上不停,手持弓屹然,另隻手取箭、搭箭、張弓、撤手絲毫不停,十餘枝長箭首尾相連,快到極處,如同射箭的不是人而是十餘人般。他每箭必然斬斷頂黑纛,頃刻之間,瓦剌軍十二面黑纛便盡數倒下去。
峽谷中眾人不約而同的齊聲大叫,瓦剌軍乃是驚喊,江湖群雄卻是喝彩歡呼。
幾下兔起鶻落,直到十二面黑纛全倒,瓦剌騎手才稀稀落落的開始向坡上放箭。風清揚叫道:“小心!”手伸將封秦護進懷裡,另隻手拔出長劍,施展獨孤九劍“破箭式”的絕技,將射來的箭矢撥開。
封秦面色慘白如雪,眼中卻隱隱透出極明亮的倨傲之意,棄長弓,朗聲笑道:“瓦剌陣法的指揮變化,全在幾頂黑纛上,下便好。”深深吸口氣,向山下凝目細看,果然瓦剌軍驟然間群龍無首,已然帶亂象。他心思何等縝密,當口雖是疲憊欲死,腦中卻兀自推算陣法變化,停得停,又道:“主大將宮發,主參將三宮囚,客算二十五、八門杜——小風,瓦剌人陣法學得似是而非,眼下失指揮,陣法時變不得,下去,教他們走離宮,進明夷,以少圍多,仗就算贏不,也可以抽身而退。”回首正想叫他離開,突然口鮮血咳將出來,晃晃險些坐倒。
風清揚微微失色,促聲道:“怎樣?”
封秦搖搖頭,心知自己早在為風清揚傳功之時便八脈俱傷,方才勉強借用內力,不過時引發舊傷而已。他料想大限不過幾日間,顆心反倒坦坦蕩蕩的全不在意,提起力氣抬手揉揉風清揚頭頂,漫不經心的笑道:“臭小子,胡亂擔心什麼?趁早下去替那班武林同道解圍才是正經!”
風清揚眼底驀地震,怔怔望著封秦眉眼,若有所思。
……般揉著自己腦袋叫自己“臭小子”的情景著實太過熟悉,似乎每個矇昧窅冥的夢裡,都有那麼個人,疏朗帶笑的,在自己頭頂揉上揉。
“……阿秦?”
封秦心裡緊,眼色劇變。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最近正在狂修,原因是一時下手太狠,把太子虐死了……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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