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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佛,他們就有本領把活的笑成死的,把死的笑成活的。反正“官”字有兩個口,而且是串通成糖葫蘆的,天生就很迷惑人。上面的口可以說人話,下面的口可以說鬼話,一個用來吃喝嫖賭,一個用來放屁。 中華鱉嘆了口氣,說:“沒有專案,我哪來的大頭啊?” 苟安生說:“學校的圍牆不是舊了嗎?拆掉重建呀;大家不是反映那兩個肚缸太臭嗎?填埋掉,建到離教室更遠的地方;籃球場凹凸不平,我看搞成水泥球場,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這樣不是有兩個專案了嗎?” 中華鱉笑了,笑得很燦爛,說:“你他媽的,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我的想法你什麼都知道。” 苟安生也笑了:這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中華鱉說,這兩個肚缸已經改建三次了,實在有點手軟。 苟安生說,手軟也得做呀,你一手軟,哪天就要腿軟了。 中華鱉說,你找幾個便宜點的村民,一放假就讓他們來施工,至於具體工錢的事,讓他們找我談。暑假一到,我還要到好幾個廟燒香,很忙,你別再跟我惹事了,萬一人家要翻臉,這就是一個很好很大的藉口。 苟安生說,要不,把她調到離我們遠點的學校? 中華鱉想了想,沒有作聲,苟安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中華鱉有神機妙算。 苟安生沒話找話: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由我安排撮一餐,你就不用操心了。 中華鱉說,隨便點就可以了,飯菜從簡。但他心裡明白,雖然飯菜從簡,發票可不從簡。 雨還是連綿不斷。山區的夜,來得快,走得慢。他們已經喝了兩小時的茶,中華鱉憋得一肚子尿,肚子顯得更大了。 學校的單身公寓都沒有洗手間,大小便都要去肚缸。這麼晚,又下著雨,中華鱉不想出去,他站在一個小凳子上,對著窗外漆黑的夜,長長地撒了一泡尿。撒完了,他哆嗦了一陣子,不知道是快樂還是恐懼。 苟安生想,這隻豬,竟然也能做校長,這年頭,學校真他媽的成動物園了。他心裡暗暗地說:豬你生日快樂。 txt小說上傳分享
這種感覺你不懂 六(1)
熬到了第一個暑假,慕容芹的身體已消瘦和頹廢了許多。她知道這地方不適合她,她收拾行李,下決心去死一次,流浪到哪裡算哪裡,哪怕屍骨拋露荒野。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要麼很忍讓,要麼很爆發。憤怒時,不做則已,要做就是義無返顧。 老媽知道慕容芹要去流浪,氣得臉色發紫,吼她:不僅不知廉恥,還給祖宗丟臉,放著好好的鐵飯碗不端,一個小女人去外面拋頭露面,能丟擲什麼好事! 老媽說:“這些年外出打工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女的要麼做人家的情婦,要麼去做三陪,要麼成了不三不四的人。男的一年辛辛苦苦只賺了一張回家過年的車票,到頭來,絲瓜打狗兩頭空。” 什麼樣的解釋都是空白的。儘管老人是最疼女兒的,可老人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出去闖世界這種對她來說近乎荒唐的事,在她的哲學裡,鐵飯碗壓倒一切,打工絕對是低等人做的事。 慕容芹思想至半夜。 天亮的時候,慕容芹給老人家留了一張紙條,帶了一點錢和幾套衣服,就匆匆趕到長途汽車站。 她想去深圳。深圳在中國的年輕人心裡,是個尋夢的湖泊,五湖四海的人流向這裡,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是逃婚,有的是想發點財,有的是來尋找感覺,久了,深圳這個湖泊也就大了。 她聽說深圳是毒品,接觸過的人,幾乎都會上癮,離不開它,就是離開了,也會再來。當然,這是後來社會學者說的,慕容芹感覺自己看問題沒那麼口羅嗦深奧。 這是一座和自己有緣分的城市。慕容芹感覺,儘管這座城市不一定屬於自己的。 她需要這樣的毒品。她需要麻醉,需要解脫。這種解脫,有時僅僅靠烈酒是不夠的。 也許很多人選擇深圳,並不是最喜歡深圳,而是喜歡深圳給他們一種解脫感。她想。 還未上車,所有的辛酸就湧上心頭。這一年來,太多的痛,折磨得她無法安寧,她的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 慕容芹突然覺得,走出校門這一年來活得羞愧,活得窩囊。 車在半山腰盤旋時,看著玻璃窗下陡峭的斜坡,慕容芹甚至想,要是車突然翻下山崖,就這樣死了,倒也乾脆。她喜歡幻想自己死亡的經過。 慕容芹滿腦子都是車翻下山坡的鏡頭。玻璃颳著她的肌肉,血流滿地。頭隨著車的翻滾撞來撞去,她竟不感疼痛,反而暢快淋漓。 也許是陽壽未盡,那部長途大巴還是安全地到達了深圳。 一下車,太多的高樓大廈,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人突然渺小了許多。 看著東門老街的人流,個個眼睛鼓突、走路像跑步,慕容芹真忍不住想問:前無獵物,後無追兵,難道中了彩,急著去領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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