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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童老爺子悔棋一步，然後拈掉李老爺子一個孤子。

“確定下這兒了？”

李老爺子挪東西下白子，僅僅一小步，就吃掉了對方一大片黑子。

“不行不行，走這一步！”

繼續悔棋中，李老爺子捻起盤子中碾成小塊泡麵，放嘴裡嚼了嚼。恩，味道還可以，不過比浩辰帶回來差一點點。

“少吃點、少吃點，這可是孫子孝敬。”

李老爺子假裝沒看到他偷換幾個子，輕輕挪動白子，“就這樣！”

童老爺子剛想再走，低頭一看，白子已經贏了。挫敗拍拍大腿，“是丘八出身，比不得這個大秀才。”

“得了，秀才又怎樣，該保不住還是保不住。”

童老爺子看看天，“今個兒這是怎麼了，這麼傷春悲秋。想想，家老婆子忌日？家被抄那天？都不是啊，啊……”

頑皮童老爺子沉默了，李老爺子捻起一顆白子放手心，“是老林忌日啊，一眨眼他就走了二十七年。咱們都老了不中用了，老了啊。”

“行了，林家那小兒子不活得挺好，也算對得起老林了。”

“哪比得上劉家滋潤，跟瘋子老頭借了錢，家現要建廠子了。”

李老爺子不是聾子瞎子，李浩辰回家說了兩句，他隨便一打聽就明白了。自從老吳搬離李家大院後，沒有他干擾著，對於現情況，他倒是看清楚了不少。這麼多老朋友，死死、外地外地，京裡呢個說得上話就剩老童了。

“這，不行話，跟老劉說幾句？”

李老爺子慢慢把棋子裝回棋笥裡，“這麼點事，還不用咱們出面。看建軍那小子是個好，劉老頭到時候別衝著哭。”

“別說，這事他這能做出來。放心，肯定給這面子。”

這麼點事，當然不值得李老爺子拐彎抹角。當然，他順帶著也有幫林家一把意思。老童向來言出必行，一句話出來建軍也少了份後顧之憂。

“看咱們都老咯，不中用了，家做買賣也不跟說一聲。好了，老童先別急，說咱們安逸了這麼多年，究竟膩不膩啊？”

“可不是這大家少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能坐得住。這些年老呆這，這腳底都要長毛了。不過再長毛有什麼用，三十年前事擺那呢，現誰還敢輕舉妄動啊。”

擦好棋盤，李老爺子乾脆泡起了茶。舊時代大家少爺種種修養，早已滲透進他骨子裡融進血脈，即使世事變遷，有些風格習慣卻總難改。比起當下浮躁茶道，他對這方面格外精通。

“這手茶藝，可真是一絕。說話直，這跑茶模樣，可比那茶樓裡小姑娘有味道多了。”

李老爺子早就習慣了他話語間葷素不忌，溫過茶杯，倒八分滿給他，“那幫子早死絕了，說還怕什麼？”

“是啊，咱們也早該死了，老婆子都地下等了十年了。”

“要不死之前來一票？”

土匪說法，讓童老爺子眼亮了起來，“老夥計，這年紀了還有這心？看那也就鄭家那小子，跟姓朱兩個有戲。是文化，懂得多看得明白，說他們哪個好？”

“老驥伏櫪，志千里，咱們老年也該發揮下餘熱。依看，朱家那小子太保守了。改革開放二十年，國家需要鮮血液，左右是這麼認為。”

“還是懂，就聽，幹一票！贏了孩子們跟著享福，輸了話，也只能怪他們沒福氣。喂，喝完了，再給來一碗。”

“牛嚼牡丹，這大紅袍就被這麼糟蹋了。”

“這玩意兒，也就能泡出味道。味道好，才多喝。”

……

若梅不知道情況下，兩家老爺子達成了一致。其實想明白了後，她也沒有太過擔心。李老爺子是聰明，她明示暗示了那麼多年，老爺子總會有那麼點準備。

腦海中想起那雙充滿智慧雙眸，她突然覺得，前世李家即使跌出權力中心，但他們日子也差不到哪兒去。但有知足常樂，有慾壑難填，終歸是如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而她則是大俗一個，錢不嫌多，但是賺不著也不會整天愁眉苦臉。這種性子說好聽了叫隨遇而安，說難聽了叫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自嘲得一笑，若梅整理了下手中筆記本，這幾天爸爸和哥哥商量對策，她全程記錄，並且隨著添上了一些自己看法。

第一步買地很成功，剩下就是請君入甕了。這幾天爸爸把京城東北角那塊地買了下來，大概是國土局心有愧疚，所以各項手續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