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好好睡一覺。
當夜,她睡得很不安穩。尤其當早晨迷迷糊糊醒來,看見耿於介的背影在房中安靜走動時,她根本以為自己還在作夢。
“於介?”
“啊,你醒了?”耿於介回頭,過來溫柔地探了探她的額。“你有點發燒,一直翻來翻去。還有哪裡不舒服?”
“你要去哪裡?”她先不顧自己的虛弱與無力,沙啞著嗓音問。
耿於介手上拿著幾件衣服,床邊,還有一個小型的登機箱正攤開著。
“要去開神外的一個醫學年會,在英國。我上個禮拜跟你提過,忘了嗎?”他仔細盯著她。“小茹,你臉色真的不好,我等一下幫你掛邱醫師的診,你早上去一趟醫院,好不好?”
塗茹幾乎連舉起手都沒力氣,但她還是抓住耿於介的袖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去開會?我──”
“沒事的,你只是最近累壞了,去看一下邱醫師,然後好好休息幾天,我下禮拜就回來了。”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我真的該走了,你乖乖的,嗯?”
“我不要!”莫名其妙的委屈湧上來,她的眼眶紅了。“我不要你去開會!我不要自己去看邱醫師!我不要乖!我、我都不要!你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耿於介微微皺眉。塗茹不是會使小性子的女生,但是最近她的情緒真的相當不穩定,很反常。
“小茹,乖,別鬧脾氣。等我出國開會回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他緊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後放開,起身去找手機。先聯絡好婦產科的同事之後,再打電話給弟弟於懷,請他陪塗茹去檢查。
“她今天狀況不太好,大概是累著了,麻煩你。”
美麗的落地窗前,丈夫的背影如此好看,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又如此體貼細心……可是,塗茹的心慌就像淚水一樣,止都止不住,排山倒海。
耿於介的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他必須出發去趕飛機。當他儒雅的身影一離去,塗茹埋進枕頭間,痛哭了一場。
不知哭了多久,陽光都從厚厚蕾絲窗簾透過來了,她頭開始一陣一陣發漲、發疼時,才昏沉沉地翻身,淚眼迷濛地盯著天花板細緻美麗的浮雕。
瞪了好一會,眼睛都酸得睜不開了,只好閉上再睡。睡睡醒醒,全身都沒有力氣,很難受。
然而難受是一回事,心情爛是一回事,她還是得起床。蹣跚走到浴室,塗茹在鏡中看見一個眼泡腫、臉腫、唇色青白、披頭散髮的女人。在白色與金色作為佈置主色的華麗浴室裡,顯得分外憔悴。
木然盥洗完畢,塗茹正準備換衣服時,才轉身走進更衣間,卻突然發現,燦爛晶瑩的更衣鏡中,映出雪白長毛地毯,上面,有鮮豔的紅花。
一朵一朵怒放著,一路,跟著她……
血!有血!好多好多的血──
寶寶沒有留住。他們的緣分只有短短的二十一週。
耿於介風塵僕僕趕回來時,已經是四天以後。他從機場直奔醫院,一向從容優雅的耿於介醫師,破天荒第一遭,顯露慌張的神色。
腳步急促,連跟同事打招呼都沒工夫,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中,他匆忙大步穿過走廊,來到病房。
病房裡非常安靜。塗茹正在休息。只不過分別了幾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她整個瘦了一圈,彷彿有人把她的顏色抹去了,小小的臉蛋是慘白的,白到幾乎透明。
床邊椅子上有個陌生人,戴著棒球帽,帽沿低低的,在翻閱雜誌。
驟然一看,耿於介內心冒出無法解釋的、莫名其妙的怒氣。有點憤怒、有點驚疑,又酸又辣──總而言之,是他從未感受過的陌生情緒。他只知道自己生平第一次,有動手痛揍陌生人的衝動。
她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準接近她!
“你是哪一位?”從英國趕回來,已經超過三十小時未閤眼,耿於介的嗓音沙啞粗糙,他毫不客氣地問。
那人抬頭,一雙帶著冰冷火焰的眼眸望向他。要過了好幾秒,耿於介才想起,這是塗茹的高中同學,最近常和她在一起的曹文儀。
“你又是誰?”曹文儀也很不客氣地反問。
“我是塗茹的先生。”他把手上的行李放下,大步走進病房。
“哦?既然是她先生,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耿醫師了。我倒想請問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她?還讓她流產時一個人進手術房?”曹文儀字字句句都那麼尖銳,刺進耿於介已經流著血的胸口。
然而流得再多,也沒有塗茹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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