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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影晃動,像走馬燈一樣忽長忽短,瀰漫著一種詭譎的氣氛。燈火闌珊處,凌清揚隱約看見一家店外招牌上寫著歪歪斜斜一行字,走近了分辨,原來是“批發紅山文化,專售明清傢俬”的字樣,不禁打了個寒噤,搜幽探古之情霎時冷卻了不少。
“郭大師,你越說我越感到害怕,看來這梁州的水太深,這文物我橫豎是不敢再淘了。”凌清揚半真半假地說道。
“這就大謬不然了,豈不聞‘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亦真’?你要相信一點,有藝術良心的梁州人還沒有死絕,小事上不得已做做假,大事上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敢賣了良心。”
凌清揚從心底感覺到對方的真誠,心中暗忖:無論是淘寶還是幹實業,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心裡踏實多了。想到這裡,凌清揚突然意識到此行的目的,便轉而問道:“這仿品遍地,要想淘點真貨這可去找誰呢?”
“要攬瓷器活,得找金鋼鑽兒,你要想買真玩意兒,我到時候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此人稱得上是梁州城通古知今的第一玩主,看貨十拿九穩,不光眼真,手上功夫也十分了得,他叫黃河平,人送綽號‘一把摸’。”
“一把摸!”凌清揚脫口而出,她不禁想起龍海也向他提及過此人,便拿定主意讓郭煌馬上就去引見,不想對方連連搖頭。
“不行,不行,這傢伙有個怪毛病,常常一人單挑,行蹤不定,從不邀人到他家裡去,更別說領生人去了。不過他有間門臉兒在這條街上,隔三差五有朋友相約給人看看貨,今天咱可以過去碰碰運氣。”
郭煌連說連走,引著凌清揚到了街頭一家不大起眼的小店,只見門額上寫著“博雅齋”三個字,並且是溥傑的字型。店門關著,可門板的縫隙處透出些許微光,郭煌把耳朵貼上去,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咱不虛此行,這小子在呢。”說著用手指在門邊上鉤動了一下,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把摸”這間店門面不大,可進深挺長,進門是文物展廳兼過廊,兩邊櫥窗裡點綴些古董,最顯眼的卻是擺放兩廂的紫檀木傢俱。凌清揚認得,這是有名的“一堂八椅”,真正一水的明代傢俱,能收集齊全到這種程度的實屬罕見。
穿堂而過,就見左側有一開間客廳,一群訪客正眾星捧月般圍著店主人說話。這人背對著門外,盤腿端坐太師椅上,手中正託著一個瓷壇在評點著。
“你們不用爭,這既不是明代,也並非民國的瓷器,這是康熙年間的青花瓷。看這壇面上的山水畫,知道誰畫的嗎?這叫四王山水,是清初四大山水畫師叫王原祁、王時敏、王時古和王鑑的,個個畫技了得。他們的畫常用做官窯燒製的供品,絕不是晚清海派的畫法,你們看仔細了。”
汙點 十一(5)
瓷壇被放在桌上,眾人的腦袋圍攏了一圈,全盯著罈子,特別是旁邊一胖一瘦的兩個人,可能是買賣雙方,恨不得把眼睛粘在青花瓷壇上。
“黃大師看的能會走眼,下手賣吧。”眾人在攛掇著那個瘦子。
對方把罈子抱在前胸,像下了最後的決心,衝那個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線的胖子說:“這位仁兄,說個數,少多少不賣吧。”
胖子此時一副奇貨可居的樣子,慢吞吞地道:“這可是祖傳下來的古器兒,要不是孩子上大學急著用,我可不會拿到這兒來,少這個數就不好商量。”說著伸開了一個巴掌。
“嗨嗨,我這店可只說老不欺少不瞞的公平話,圖得是個朋友,要砍價到別處去。”“一把摸”沉了臉,見兩人頓時噤若寒蟬,又轉口向賣主道,“這位朋友,你也不要來個‘加拿大’,聽我把話說完。這罈子品相不錯,若不是殘品,十萬也賣得,可惜美中不足,——託底三寸的地方有個璺,是個殘兒,可補得卻叫天衣無縫。”
賣壇的胖子頭上的汗馬上出來了,一迭連聲地說:“不會,不會,這可是我祖上留下的東西。‘文革’時裝箱子埋了三尺深,誰也沒有碰它呀。”說完將信將疑抱過壇,用另一隻手去摸索壇底。
黃河平再不答話,就手關了室內的開關,屋內登時一片漆黑,再撳亮一盞頭頂的白熾燈,對壇主人道:“你把它舉過頭頂,對著燈光看有沒有一道紋路,這紋路你再細看,當中有沒有條黑影,這是根極細的小鐵鋦子,用來固定壇底的裂縫,因為用瓷粉抹平了,常人根本看不出來。”
室內燈光再次打亮,兩個人心悅誠服,再也不肯走,看來是非要聽聽下一件文物的鑑賞。
凌清揚注意到,緊貼著黃河平坐過來的是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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