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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墓獸,虧你這麼看得起我,我還不至於像你想象的那麼蠢吧,幹了這麼多年警察,啥事能幹啥事不能幹我門兒清得很。我現在不缺錢,犯不著為這事惹上一身腥。”說著,他勾勾食指,又要煙抽。
這次,英傑把滿包煙連同打火機都扔給了對方。
此時,見兩人一問一答,氣氛大為緩和,何雨便放下了一顆懸起的心,躡手躡腳離開了窗臺,向實驗室走去。
汙點 八(1)
何雨此時坐在寬敞的實驗室,從那件壁畫的背後輕輕刮下少許泥土,和現場提取的殘土一齊放在分子頻譜儀上做比對。她關閉了大燈,以手托腮,靜靜地在桌邊等待著結果。儀器上的紫光燈發出嗡嗡的響聲,投射在奇形怪狀的燒瓶和各種試劑的容器上。她此時已毫無倦意,過往的一切像海潮一樣在腦際洶湧而至。
何雨是從小在公安局院裡長大的孩子,身上老是穿著養母用警服改做的寬大衣褂,腰裡彆著何濤給削的小木槍,學著叔叔阿姨騎摩托的樣子在車斗裡爬上爬下。她長得乖巧可愛,常被值班的警察逗得哭了笑,笑了哭,口袋裡老是塞滿花花綠綠的糖果。在終日喧囂忙碌的警營裡,她認識了很多性情粗獷豪爽的長輩。那個年代,穿警服的多是像父親一樣的專業軍人、知青和工廠選調來的工人。在這種無憂無慮的環境中,她顯得比一般女孩子大方而清純。記得是上了中學的一天,一個年輕的警察和爸爸一起回家,吃了晚飯開始談工作,兩人的聲音很小,何雨還是從門縫中看清了那個年輕人。他個子頎長,膚色黑黑的,一雙眼睛爍亮,話音裡夾著磁性的聲音,像唱歌一樣的好聽,並且說起話來文縐縐的,和平常愛開粗俗玩笑的警察們大不一樣。從父親那兒得知,他叫黃河平,父親是治黃工程師。不知為什麼,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大哥哥似的警察,她就突然湧上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是自己從小沒有同齡玩伴兒,還是缺少兄長姐妹的呵護,一種依戀和親近的情感使她很快和對方熟悉了。
在以後的歲月裡,她很快了解到,黃河平是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的學生,是爸爸工作上得力的助手,不但工作勤奮,而且酷愛讀書。就在自己備戰高考時,最頭疼的古文就是靠他輔導的。記得考上黃河大學那天,她纏著黃河平開著摩托帶自己上黃河大堤,沿著滔滔流淌的黃河,她聽黃河平講黃河的故事,講黃河為什麼在壺口形成了壯觀的大瀑布,講它為什麼到了梁州就一瀉千里,成了銅頭鐵尾豆腐腰。並且還知道了他名字的來歷,原來是源自他父親年輕時的座右銘:名利非我願,但使黃河平。
從那天起,她開始叫他河平哥,她覺得自己有了一個可以依賴的大哥哥,他堅強而結實,就像黃河之中那塊凸起的礁石。在黃河平的影響下,何雨報考了黃河大學的歷史系,畢業後正值公安局招警,她就以優異的成績進入警營,順理成章地分配到文物緝私隊,並且在何濤的作用下,跟上黃河平實習。
那是何雨一生中最燦爛幸福的時光,她每天不離黃河平身前身後,簡直成了個跟屁蟲。他們一塊兒出去工作,一塊兒清晨圍著古城牆跑步。隨著歲月的流逝,何雨此時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警營綠色的海洋裡,彷彿一朵耀眼的白蓮花。一次執行外線任務時,使兩人的關係驟然升溫。
那是一個酷熱難耐的夏日,幾個人跟蹤一名文物販子。何雨工作剛上手,方向感很差,不一會兒不僅脫了梢,而且還迷了路。天又突降暴雨,她躲在樹下一時不知所措,地下不多時已積起了沒膝的雨水。就在這時,就見一輛腳踏車衝到了眼前,車上披雨衣的人不由分說把自己拎了起來,像騰雲駕霧一樣放在了後車架上。很快,雨衣又像寬大的翅膀罩在她身上。外邊暴雨如注,爆豆似的雨點砸在頭頂,她就像躲進了烏篷船。原來是黃河平回來找她。由於腳踏車在水中左右擺動,她無意間摟緊了黃河平的腰,第一次感到了男人身體的溫度,和對方肌肉緊張抽動的那種節奏。一陣內心的狂跳使她呼吸急促,在寬大的雨衣中,她情不自禁地把臉貼在了那堅實有力的脊背上,聽到了前面寬厚的胸膛裡打鼓似的呼吸聲……
車子緩緩停下了,任外邊瓢潑般的大雨嘩嘩下著,一件寬大無比的警用雨衣遮住了他們,腳踏車被孤零零放棄在一邊。兩個青春的身體貼在了一起,由於淋透了的衣服透明地粘在了身上,兩人幾乎是赤裸著面對,都感到了各自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似乎所有的肌膚都重合在了一起。一股電流一樣的感覺衝擊著何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