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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畫中走出來。沈岸站在她面前,這是新婚後第三次相見,他蹙眉居高臨下看她:“你這樣處心積慮毀掉我同萋萋的婚事,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看他,像回到未出閣前,戰場上永遠微笑的宋凝,聲音沉沉,頰邊卻攢出動人梨渦:“我想要什麼?這句話問得妙,我什麼也不想要,只是有些東西,柳萋萋她不配得到。”
他冷聲答她:“你容不下萋萋,可知我又容得下你。”
她頰邊梨渦越發深:“沈岸,你沒有辦法不容我,終歸我們倆結親,結的是黎國同姜國的秦晉。”
他臉上有隱忍的怒意:“新婚當夜我們便有約定,你我本該井水不犯河水。”
她看著自己的手,語聲淡淡:“其實本也沒有什麼,只是看著你們這樣恩愛,而我一個人嫁來這裡,孤孤單單的,很不開心。”
他拂袖冷笑:“宋凝,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提的這門親?”
他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半晌,她低頭開啟手中書卷,風拂過,一滴淚啪一聲掉在書頁上,墨漬重重化開。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Γ�粑奩涫鋁矸�艘灰場?
不久,與姜國隔河相望的夏國國君薨逝,公子莊沂即位。兩月後,夏國新侯莊沂以姜國援助夏國叛賊為名,舉兵攻姜國。姜穆公一道令旨下來,沈岸領兵迎戰。
四月芳菲盡,天上一輪荒寒的月,宋凝在窗前立了半宿,看著月亮沉下天邊。她終歸還是不能讓他在戰場上死去,他不是可意的夫君,但半年前她一眼就看中他,他是她心中的英雄。有些人沒什麼戀愛經驗,情懷浪漫,一眼萬年,說的就是宋凝。
寅時,她將陪嫁的戰甲從箱中翻出,取下胸前的護心鏡,拖著曳地長裙,繞過花廊,一路行至沈岸獨居的止瀾院。院中婢女支支唔唔,半晌,道:“將軍他,將軍他不在房中……”
她容色淡淡:“在荷風院?”
婢女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將絲帛包好的護心鏡交到她手中:“既然他不在,這東西,便由你……”
話未完,面前婢女忽抬頭驚喜道:“將軍。”
沈岸踏進院門,天未放亮,院中幾個燈籠打出朦朧的光,他的身形被籠在一層暈黃的光影中。她聽到他的聲音,就響在她身後,僵硬的,冷冰冰的:“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轉身,亭亭立在那兒,從頭到腳打量他一番,笑了一聲。笑意未達眼睛,只是她一貫表情。
她遞給他手中布裹:“沒什麼,聽說你要出征了,過來把這個青松石做的護心鏡拿給你,這鏡子比尋常護心鏡堅固許多,前前後後救了我不少次性命,終歸我不再上戰場,煩請你帶著它再到戰場上見識見識。”
他微微皺眉,看著她,半晌,道:“我聽說,這護心鏡是你哥哥送你的寶貝。”
她抬起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哦,你也聽說過?說是寶貝,那也須護得了人的性命,護不了人的性命,便什麼也不是。把它借給你,沒有讓你欠我人情的意思,你說得好,我們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只是終歸你我存了這個名分,你若死在戰場上,你們沈府這一大家子人讓我養著,著實費力,誰的擔子就由誰來扛,你說是不是?”
他端詳著手中碧色的護心鏡,像一片鋪展的荷葉。她頷首欲走,他一把拉住她:“你可改嫁。”
她看他握住她袖口的手,視線移上去,到襟邊栩栩如生的翠竹。她笑盈盈的:“什麼?”
他放開她衣袖:“我若戰死,你可改嫁。”
她做出低頭沉思的模樣,半晌,道:“啊,對。”
她抬起頭來,頰邊梨渦深得豔麗:“那你還是死在戰場上不要回來了,永遠也不要回來了。”一旁的婢女嚇得一抖,她卻笑開,眼中冷冷的。真是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世間有類姑娘,說的每句話都讓你想得非非,還有類姑娘,說的每句話都讓你非得想想。前面這類姑娘以隔壁花樓裡的花魁李仙仙為代表,後面這類姑娘以宋凝為代表。
她走得匆忙,終於能留給他一個背影,端正的、高挑的、亭亭的背影。他握著那綠松石的護心鏡,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沈岸離家兩月。
八月中,丹桂馥郁,荷風院傳來訊息,說萋萋姑娘有孕了。老將軍和夫人相顧無言。柳萋萋算是沈府的客人,家中女客懷孕,懷的是自己兒子的種,這倒也罷了,居然還是當著兒媳婦的面懷上的,著實讓二老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宋凝前去請安時,老夫人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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