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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玉在路經海口最大的樂普生百貨公司時，特意進去逛了逛，在大玻璃鏡前長時間地欣賞自己；在濱海大道上，她去了路旁聳立的寶華大酒店，進了“WC”，她在那面與牆同寬的大鏡子前看著那位阿娜多姿神采飛揚的“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後看看，擺了幾種站立的姿勢，臉上變幻了幾種李曉玉式的笑容、、、、、、等她迴轉身朝外走的時候，才認真地看了一眼那貼牆背手站立的穿白制服的海南婦女，她那雙眼睛正盯著她。

李曉玉和楊琴琴約定星期天在華僑中學門口見面。這華僑中學李曉玉很熟悉，中學坐擁在一片綠色之中，到處是南國的奇花異草爭芳鬥妍，海外華僑慷慨解囊用對祖國的熱情堆砌了這兒的美麗。中學食堂飯菜很便宜，她經常坐在優雅的椰子樹下吃完飯然後就去新華書店看書。兩個久不見面的好友在這兒會面本身也是很美的。

李曉玉早幾分鐘就先在門口等著，看著紅色夏利車在前面停了下來，先伸出來的是一雙十個腳趾染成腥紅色的腳，再看到有些寬鬆式的白色連衣裙的背景襯托了脖子上一根粗粗的金項鍊，然後再是楊琴琴那畫了眉毛塗了唇膏的臉，她手上拎著個精巧的手提包。

雙方都親熱地叫了起來。

兩人手牽手走進大門。楊琴琴問李曉玉到報社的情況，李曉玉講著報社的各種辛苦，以及這次做成了一筆業務的喜悅。兩人就在這林蔭道上邊走邊說。椰樹從兩旁圍欄伸展出來，把道路遮掩得一片蔭涼。在道路右邊有著五顏六色花圃掩映的現代化的校舍，樓房四周有著各種南國風景樹，令觀者心曠神怡。楊琴琴情不自禁地連聲誇讚：“真美呀，環境真美呀！”

楊琴琴看到左側椰樹底下有一長溜的長靠椅，拉著李曉玉走過去就要一屁股往下坐，李曉玉忙從包裡拿出紙來擦乾淨，兩人這才坐下去。這兒面對的是一個有足球場大的操場，腳下綠草茵茵，四周靜悄悄的。李曉玉從包裡拿出一百塊錢，往楊琴琴手裡塞，嘴裡說：“這是上次借你的錢”——楊琴琴推著手說什麼也不要，李曉玉假作生氣地發脾氣：“親姐妹還明算帳吶！有借有還嘛。那以後有困難還怎麼向你借錢呢？！”楊琴琴只得收下。

楊琴琴想起了什麼，從包裡拿出一封信，說：“我前幾天給家裡寫的，還沒有寄出去你看看。”李嘵玉看著信，這信是琴琴寫給爸爸媽媽的，信上介紹了海口城市的繁華，商業，風景，以及美麗的夜景。然後她寫道“上島前，我結識了一個好姐姐，我們一上島就找了一個在酒家的工作，包吃包住。現在我進了一家公司當了文員，工作很輕鬆，可是收入比我們四川那兒的國營單位要高得多，她呢，在一家單位當了以雞（記）者、、、、、、”李曉玉看到文員就想笑——虧她想得出，而看到“雞者”則更是又好氣又好笑！姑且看完——“等到掙足了錢回去，一方面改善家裡的生活，另一方面可以做生意、、、、、、”看完了，李曉玉就問她“雞者”是什麼意思？她說一時想不起來怎麼與，就同音代替了。那“文員”是什麼意思？她說，一起的姐妹們寫信回去都是這麼寫的，她也就跟著用了。——李曉玉掏出鋼筆把那錯別字改了過來，圓了楊琴琴的文員夢。

和李曉玉坐在一起，楊琴琴有些忐忑不安，她怕李曉玉問她歌舞廳裡的細節問題，她將很難回答。這時，她看到右前方樹林邊有幾排單雙槓，就拉著李曉玉歡笑著跑過去，把包往沙坑旁一放，兩人就翻了上去。

坐在槓上，手鈄撐著。靜靜的曠野裡迴盪著兩人嘻嘻哈哈的聲音，只見四條白皙的小腿在槓下搖來晃去，這時，兩人似乎又回到了黃金時代，成了學校的主人，心如靜潭般的明淨。鬧夠了笑夠了，李曉玉似乎漫不經心地話題輕輕一點：“你沒有和客人‘那個’吧？”楊琴琴猝不及防，臉微微一紅，隨即鎮靜下來回答：“噢，沒有。”隨即打岔說：“哎曉玉姐，那筆錢你還上了嗎？”李曉玉臉色暗淡下來：“沒有。”楊琴琴笑著說：“上島第二天借的錢——可惜現在連恩人是誰都不知道？”李曉玉搖搖頭：“我到醫院打聽過，也同護士長打了招呼，再發現他不要放過了，立即通知我！”李曉玉跳下雙槓，從包裡拿出一本存摺：“這是專用的，我往裡面存錢了。”楊琴琴一看，存了八百塊錢。

楊琴琴說這美麗的樣園就和公園一樣，她從來沒有來過，要李曉玉帶她走走。在路上，李曉玉語重心長地說：“我不希望你當坐檯小姐，幹長了能好？想辦法在一些單位裡給你找事。”楊琴琴不作聲。

兩人走入校園一條寬闊的非主幹道上，路兩旁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致光線暗淡，散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