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壘成一摞的記事本已經翻了大半，看完最後這幾個，就能弄清楚母親那些年不為人知的遭遇了。蘇念貞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動，她知道，就算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也極有可能面對束手無策的尷尬局面。可那又如何？至少她弄明白了母親在有幼女需要保護和陪伴的前提下，依然放縱自己走到無可挽回那一步的原因。不管這個原因她能不能接受，至少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至少再回想到母親的時候，不會再有那種說不清是怨恨還是不甘的複雜感受了。

“……人墮落起來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昔日連眉都不會畫的我，如今卻連喝酒抽菸都無師自通了。我知道這樣下去不好，可除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還能做什麼呢？像以前一樣將自己困在華麗的牢籠中，卻不屈不撓地暗中奮鬥？不，越是瞭解這些骯髒而可怕的人，我越是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無能為力。沒用的，做什麼都沒用的。他一天不放我自由，我如何抗爭都得不到。若是有朝一日他放我離開，或許那會是我更加悲慘的開始。因為他，我過得不開心，也因為他，想要作踐我的人不敢輕易動手……生活如此無望，做什麼都是徒勞……

……他帶我去了海市，時隔一年，我再次見到了麗姐。她站在夜總會邊陰暗小巷貼滿小廣告的電線杆旁，穿著廉價而暴露的衣服，畫著濃得嚇人的妝容，乾瘦乾瘦，像是裹著布料的乾屍。她可能碰不該碰的東西了。我以為見她如此下場我會開心，可事實上，我心中只有同命相憐的悲涼。或許哪一日，我會像此時的她一樣，如行屍走肉一般，在見不得光的陰暗處可悲而絕望地活著……”（未完待續。。）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強忍著心中難以言喻的苦痛，蘇念貞快速翻過一頁頁沾滿絕望和悲涼的文字。

“……他要結婚了。看他也有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心中滿是快意。那位心腸狠毒的大小姐終究還是得償所願。一個面善心惡，一個心思詭秘，還真是天生的一對呢。

她說：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我回以燦爛的微笑。上千個日日夜夜的惶恐難安，換來了今日的心如止水。絕望和恐懼沒有逼瘋我，萎靡和墮落沒有毀掉我，我還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是賤命一條，想要就拿去吧……

婚禮前一晚，他來了。第一次看到意氣風發的他如此消沉。他說我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心比誰都狠，真想直接掐死我，眼不見為淨。

我依然笑得開懷，看他一本正經地說著最荒誕的笑話。連我最想要的是什麼都不清楚，不，或許清楚，只是視而不見，居然有臉說付出了真心？這樣讓人作嘔的真心，我不稀罕！……”

心情沉重的蘇念貞翻到下一頁，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一片空白。繼續往下翻，泛黃的紙張上有著歲月的印痕，卻不見母親那娟秀的字跡。一頁，兩頁，三頁……後面小半本都是空白！蘇念貞不死心地再仔細翻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懷著最後的希望，蘇念貞開啟最後一個記事本。

“她這麼小，這麼脆弱，纖細的四肢像是懼怕著什麼。微微蜷曲著，哭聲卻這麼響亮……”

已經是她出生後了！

蘇念貞猛地起身。跑到書櫃前翻翻找找，一遍又一遍地檢視。最終都沒找到漏掉的記事本。她多想知道母親那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可回答她的是那一頁頁空白。她不死心，又去翻找母親生前最愛的大木箱，依然一無所得！焦躁的蘇念貞紅著眼睛大叫了一聲，好似這般就能消去心中的躁鬱。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聞潤大概聽到了聲響，推門衝了進來。

“嗚嗚……，找不到，我找不到，嗚嗚……”不知怎麼的。自懂事就沒再哭過的蘇念貞，在看到聞潤的時候，眼睛像是壞掉的水龍頭，怎麼都止不住滾滾而下的淚水。

“好了，好了，沒事了……”聞潤沒有問什麼找不到了，只是將蘇念貞擁入懷中，一遍遍地撫著她顫抖的背，溫聲安慰著。

許久之後。情緒突然失控的蘇念貞漸漸平靜了下來。後知後覺到自己的狀況後，她不著痕跡地拉開跟聞潤的距離，紅著臉死盯著自己腳下毛茸茸的地毯，半天不敢抬頭。

“早點休息吧。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嗯，晚安。”

“晚安。”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一直低著頭掩耳盜鈴的蘇念貞才將頭抬起來。她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暗罵自己矯情。剛剛竟然崩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