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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踵之間,耶律檀心便應聲在入口處現身,她捧著一幅畫作,緩款入室。
“檀心,請將你的畫作攤給耿將軍瞧吧!”
“是,父王。”耶律檀心優雅地將與她等高的畫作,橫倒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畫裡是一位騎著奔馬,行將射鷗的胡家少年郎,其英姿秀爽的模樣,是那麼的栩栩如生,大夥一眼就瞧出,畫中這位少年壓根兒就是這個丫頭依照馬僮的原型而繪的。
一個女孩兒家會把一個男孩兒畫得這麼逼真,少不了是心存惦念的。
在座的將軍們走遍了半片天下,對眼前這位寶貝公主的心意是知之甚詳的,可是他們也默契良好地心照不宣。
但有人酒一多,舌頭難免鬆動,竟大剌剌地從眾冒出一句契丹語。“哎啊!這丫頭喜歡上笨牛了!”
耿毅只聽得懂笨牛這一個詞,感覺到與切身有關,他不禁往耶律檀心那頭瞧去。
耶律檀心的臉刷成慘白,提著畫的手抖個下停。
其他人趕忙往那酒後亂吐真言的傢伙壓了過去,急速為他否認,“這傢伙爛醉如泥!胡言亂語一通,公主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不會的。”耶律檀心忙將話接下,刻意不往耿毅所坐的方向看,同眾人解釋,“娘妃曾提起,父王思念遠在契丹故國的兀述王兄,我臨時繪了這樣一副射鷗圖,以解父王思子之愁。”
耶律倍欣慰地接下義女的畫,轉頭對分坐自己兩側的耿氏叔侄解釋,“這三天來,我每看這一幅畫,心中的抑鬱便略減幾分,甚至揚起喜悅之情。後來暗中觀察耿毅這孩子幹活後,知道他吃苦耐勞,就愈發喜歡這個孩子。我想,若能收他當我的義子該是一件欣慰的事。”
耶律倍這話一出,耿氏叔侄皆默不作聲了。
耶律倍先問耿毅,“孩子,你怎麼說呢?”
耿毅其實沒意見,但把想法道了出來,“毅兒仰慕王爺的容止與氣度,只不過我壓根兒沒想過會認別人做義父,一時間還答不上口。”
“是嗎?那我問你叔叔的意思了。”耶律倍將一臉的殷勤轉到耿豪那一側去。
耿豪的心情可比侄兒複雜多了!他了解長兄剛毅的個性,不會將毅兒認一個胡人當義父看成喜事。
平心靜氣而論,耿豪欣賞眼前這位漢化極深的東丹王耶律倍,覺得耿毅能拜他為義父,肯定百益無害,最起碼耶律倍學識淵博,能傳授給毅兒的名堂絕對高過幽州的講古師父。
這般想後,耿豪給了耶律倍一個建議,“我當然樂觀其成,但是我得明白稟告王爺,您今夜所提的事,即使毅兒與我點頭應允,仍是由不得我們叔侄作主,因為關鍵在家兄身上。”
耿豪話還沒說完,耶律倍的笑容已從臉上退去,“跟我是契丹人的出身有關是嗎?”
耿豪沒應聲,算是默許了他的意思。
耶律倍勉強隱下失望,執起酒杯輕啜一口,很有風度地說:“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這事我也不好再提……”他不想就此放棄,於是又建議道:“或者,我該親身去拜訪耿玠將軍,將原委說個清楚……”
耿豪沒潑耶律倍冷水,只是緩慢地補上自己的意見,“依我之見,王爺若想在最快的時間將事情弄妥的話,倒不如透過皇上,將您的心意轉達給家兄,家兄自然會斟酌情況。”
耶律倍抬眼與耿豪互換一個眼神,玩味對方的話中含義,臉上也掛起一線希望的淺笑,“蒙將軍指點,在下會挑一個適當的時機,進宮謁見皇上。”
耶律倍隔天一早就派人去皇宮稟報,兩天之內便見到皇上的面,道出自己想認耿毅為義子的心願。
皇上李嗣源本人也是武皇帝李克用的眾多養子之一,在他看來,養父認養子這種事如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實乃天經地義之事,成全都來不及,自然不會推辭。
他於是滿口答應下來,然後派傳令官送信到幽州知會耿玠。
怎知耿玠這老頭兒不識好歹,竟然拒絕了這樣的美意,讓皇上的面子在朝廷裡外都掛不住。
皇上找來耿豪,微慍地對著愛將道:“你同你那個頑固老哥說去!他可以不入朝拜朕,但他的兒子註定得認贊華先生為爹,否則賠掉孩子一命,他會後悔莫及。”
耿豪知道皇上在氣頭上,說話難聽了些。他等龍顏稍緩後才說:“皇上是堅玉,家兄是一枚脆卵……”
“愛卿比喻失當!你老兄他脾氣是又臭又硬,還擁兵自重,哪裡是脆卵了?”
耿豪繼續道:“邊界多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