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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的回話讓傅恆暢懷大笑。
“小題。”
“什麼事?”
“下一個假日,帶我去拜訪你的阿嬤好嗎?”
他喜歡她的回憶,童年裡缺乏的甜蜜,他在她的敘述中慢慢弭平。
“好啊,不過你要記得穿上你最廉價的衣服,開你最便宜的車。”
“瞭解,你阿嬤痛恨浪費。”
摟住她,縮縮雙臂,她的髮香在鼻問纏繞,傅恆從不覺得擁有一個女人是幸福的,但擁有小題,他真的覺得幸福。
同樣的幸福感在小題心裡擴散,她甚至開始懷疑,如果他不再擁有名車十幾輛和房地產無數,她願不願意就這樣安然待在他身旁?
夜風在吊籃裡擺盪,他的心解放,在寧靜的夜裡,在聒噪的小題身旁。
你相不相信,同樣是空氣,換了地方就變得格外清新?
是的,我說的地方是臺灣,在臺灣的南部鄉下,這裡的天氣沒有墾丁的炙熱,卻和墾丁一樣帶著鹹鹹海風。
第一期稻作變成金黃色,已經陸續有人收割,空空的田地上堆著一叢叢幹稻草。
“小時候我扎過稻草人,幫它打扮得漂漂亮亮,你對它越盡心,它就越為你盡力趕走竊食者。”放下車窗,鹹鹹的空氣,充塞胸臆。回家,真好!
“這又是誰敦你的?”傅恆問。
“二姨丈,在他還沒死之前。”
“你想他嗎?”
“他是個好人,印象中他又高又帥,和普通的莊稼漢不一樣,常常笑出滿口白牙齒,當時二姨的婚事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姻緣,過年時,二姨丈給的紅包總是最大包。
可是,他染上賭癮後,就不一樣了,他變得委靡不振,眼瞳裡總是佈滿紅絲,那時二姨常常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相勸,他也曾經跪在二姨面前,哭著說自己一定會改變,哪裡曉得,沾上賭和沾上毒品一樣,沉淪後就難以自拔。“
“我懂,許多家庭都是因為這種悲劇被拆散。”
“儘管姨丈帶給二姨痛苦,但她也常說和他在一起時,快樂多於傷心難過,我想,人死亡,很多事情就原諒容易。”
人死了,原諒容易,那麼懷念呢?會不會隨時光流逝愈濃愈烈?
傅恆知道潛意識裡他是痛恨父親的,恨他不給自己時間準備,留下他獨自離去,所以他從不問父親葬在哪裡,不去墳前看他,寧願不聞不問,寧願承受姑姑一聲聲的無情譴責。
“為什麼不說話?”小題問。
“你表弟表妹從不憎恨他們父親嗎?”
“恨?不曉得,不過表弟曾經拿姨丈的照片告訴我:”我爸爸比你爸爸帥得多‘。“
“你有沒有和他吵架?”傅恆笑問她。
“我不和他吵,就算我爸爸沒他爸爸帥,可是我生氣時,爸爸會笑咪咪的把我舉在肩膀上,逗我笑,而他的爸爸無能為力。”
“是啊,有爸爸真好。”他附和。
小題想起在校園裡等待父親的小男孩,忙轉移話題:“不過啊……最好的還是有錢,我曾想過,有什麼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愛情?友誼、親情?我想只要錢夠多,就算想買一條生命來玩玩都不困難。”
“你啊,錢嫂。”
騰出手,他扯扯她的長辮子,調皮的十歲男孩不小心跑回自己身上。
“當錢嫂不好嗎?世故現實會讓一個人在世界上,活得輕鬆愜意……”
當小題大談金錢萬能論時,車子開進三合院前,門庭上曬著幾篩子四季豆乾和芥菜,大黃狗從廳裡跑出來,衝著車子狂吠。
“閉嘴!死小黃,你再叫一聲,我就把你做成狗肉乾。”小題的威脅擺明無用,大黃狗叫它的,根本不甩人。
“你罵錯狗,伊不是小黃,伊是小黃的兒子。”二姨從廚房走出來,笑盈盈對小題說話。她是個黑瘦的女人,但漬了蜜的笑容讓人覺得愉悅。
“二姨。”小題街上前去抱住她。
“我看看,唉喲,黑擱瘦,恁阿母是安那苦毒你。”
“她不給我錢,害我到大哥牧場裡做苦工。”
“好,過年時我卡去罵恁阿母給你看。”摸摸手、摸摸臉,她寵小題和寵自己兒女一模一樣。
“二姨,伊是我的朋友叫傅恆。”她的國語裡參雜幾個臺語宇。
“你好。”
“好好好,模樣長得真好,一看就是有為青年。”二姨的國語不太標準,但帶著濃濃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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