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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小時之後的黑夜,平安還是忍不住讓那份在大昭寺前的狂妄灼傷了床鋪上的白紙黑字。旁邊的鋪位,貝瑪那年輕的生命正在磨牙。清晰有力。
平安明白,很多東西,註定無論什麼距離,都要經歷衝撞,灼傷,然後才是平靜。
西藏,容易這般讓人入戲嗎。
望著平安,我懷疑。連自己走了兩三趟也覺過不真實。那麼,我說我沒有去過,不算自欺和欺人。這樣才有下一趟,才可以用最初的心,做永久的事。
清晨,平措五樓的天台花園裡升起第一縷晨曦,另一邊的山頭卻是白雪皚皚,煙霧繚繞。
拉薩秋日清晨的寒涼早已滲透平安並不單薄的衣衫,甚至整個深夜她都在體會這種寒涼。
因為相信單薄的睡袋,之後因為相信若干年的棉衣,之後忍不住喚醒身邊的貝瑪,莫名其妙的詢問那床本來就在身下的被子到底在什麼位置。
不能說自己高反,那是前一日角色倒置而不在狀態的延續。
早餐。午飯。均無食慾。平安自問,拿什麼來拯救你的睡眠。
下午扎什倫布走一遭,卻是回到一年前的哲蚌。藍天,白雲,銅雕柱,被風吹動的經幡,喇嘛露出雪白牙齒溫柔的笑。
平安思量,這一次似乎太過慢熱。
(二)蓮花難生(1)
四川旅社。門窗相對,呼呼啦啦的響個不停。
睡袋裡的平安一直瑟瑟發抖。到凌晨兩點,她摸到自己的額頭滾燙,便伸手去行囊摸索體溫計,藉著手機光亮甩了甩,塞進腋窩。四五分鐘後,又藉著手機光亮看到38的數字。
起身用暖水瓶裡最後一點水衝了一包沖劑。水瓶不保溫,那水化不開藥。
平安一仰脖,那些粗糙的顆粒滑過喉管。
又加了一條睡袋。還是冷。
類似重症吸毒者的骨寒,好比三伏天曬在太陽裡仍覺徹骨凍的那種。
Leukopenia。這兩三年不停的低燒加感冒。沒法用抗生素。醫生拿著血檢單重複著那句:去做個骨穿吧。
是免疫系統還是血液系統出了問題。平安總是這樣問。
不一定,做了才知道,有時候查不出什麼來,不少人都有這種問題,壓力大了,情緒低了,……醫生也總是這樣嘮叨。
左耳進右耳出。平安不想查。不是害怕知道什麼,是覺得沒必要。有,是遲早的。沒有,也屬正常。
腦袋昏昏沉沉,而且後腦有種下墜的重。好象不是藥力。平安在高熱與混沌中掙扎著找尋。
高反。是個答案。正常。
一年前,納木錯的扎西半島,神龍客棧的夜晚就是從這樣的感覺開始的。
隔壁床的隔壁床,老牛不斷翻騰羽絨睡袋,不斷嘆氣。嘩啦啦,嘩啦啦。唉。唉。
平安想笑,又想發火,甚至想爬起來把他揪住揍一頓。可是她沒那麼做。如果二十歲的她都一定會那麼做,可是現在不會了。
腦袋裡很快插入了一根鑽頭,還是螺旋狀的,從前額鑽到後勺,然後再鑽回前額。頭成為流動的鐘,應該跟真正的表頻率一致,分秒不差。
如今重回4K以上的海拔,高原再次抬起那雙黑手掐住人的腦,扼住人的胸腔、心肺和所有空腔,把它們抓成一隻只洩氣的皮囊。並且疼痛不已。並且一點兒都不出奇。
酒。是個答案。偏長。
十個幾小時前。納木。察巴拉。哈日。色麥。遲雄的密雲。限速時獨自脫隊前行被藏狗吠撲的有驚無險。卓拉山口的瞬間彩虹。
然後從扎什倫布出來,平安撩開寺前藏族茶館的藍布門簾,問老闆要了一瓶拉薩啤酒。還是冰過的。
你才第二天,能喝嗎。身邊的貝瑪指的是平安的生理期。
不喝也疼的話,還不如喝了消消熱。平安坐去茶館門外的小木桌前。那個下午的確很熱。
普布坐了過來,跟平安同一張桌子。平安示意一次性塑膠杯。
他搖頭。他要開車。藏族師傅有個好處,不貪杯。
三位隊員坐了過來,在平安左邊的臺階上依次排開。他們人手一罐中庸的王老吉。
一個*黝黑上身的乞丐在平安他們跟前轉來轉去,到處翻著空酒瓶找殘酒喝。
最後一杯拉啤的時候,平安突然問了普佈一個問題,你們藏族漢子喝高了之後也象東北或西北男人那樣打老婆嗎。
普布抿著嘴樂,輕柔的說,不打。那眼神好象在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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