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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很晚才回到房間。已經黑燈好久了。瑞典老太太仍在那裡摩挲來摩挲去,瑪瑞亞還在嘮叨。隔壁床的三個愛嘰嘰喳喳的小女生已安然入夢。
頭燈暗淡的光映在沒有窗簾的窗戶上,微弱,搖晃。因為在海邊,窗外風聲呼嘯,雨打在窗欞上傳出回聲。
異常的冷。平安問前臺要了三條毯子。毯子很薄。她合衣而臥,還是特別冷。因為冷,她連續幾個晚上無法入睡。這感覺如同回到四個月前的藏北雙湖。
(蘆須:香港南丫島的一箇舊村落。)
(十五)愛的頗瓦法(1)
海洋公園水母館。
起源於六億年前的生命,只有兩三個月的存活期。生命構造異常簡單,遭遇侵襲時可以釋放劇毒。
昏暗通道玻璃那邊的遊動或靜止,是最柔軟最純粹的命與活法。
身後的嘴巴嘮叨著海豚,可以治療自閉症,憂鬱症。對面應該剛剛結束了一場海豚表演。可是海豚的傷誰來療。平安收拾起三腳架。她要趕往另一個海邊舊墟。
穿越旺角的雜亂車流時再次出現幻聽。平安。平安。她沒有回頭。她要專心過街。
西貢。如果不是落雨,這裡可以看到漂亮的日出日落。這裡是流動的海傍市場。這個時點漁家已賺得船空袋滿。
依偎著鮮花與甜言蜜語的情侶。低頭躑躅碼頭的獨孤老人。騎車狂奔的孩子,車筐裡還塞著溼漉漉的足球。
這天是大年初一,也是情人節。
相愛的人們都已經說過了我愛你。不愛的人們永遠都不會說我愛你。錯過的人們根本來不及說我愛你。
每個人以適合自己的方式生活。或者僅僅是活著。
風夾帶著雨再次斜襲傘下,腰身以下又溼了一層。得找杯喝的暖暖。平安奔去不遠處那家叫sai的茶寮還是酒肆。人稀稀拉拉,來了走的。
正對面,隔了一張桌子,是穿著藍色衝鋒衣的女子。一隻杯。一個人。
她朝平安走來。她請她幫忙看下她的背囊。她想去趟洗手間。
平安點頭。她嗅到藏的熟悉。她的衣服。她的背囊。有酥油的味道。
等那女子回來,平安問她是不是剛從西藏回來。
你怎麼知道。
我的鼻子告訴我的。平安抽了抽鼻頭。
她嘆了口氣,說自己在那邊待了兩年,已經不能適應香港市區那種繁華喧囂,便只能來西貢這樣散淡的小鎮。
我也是一塊邊疆土坯。平安自嘲。
那女子說自己叫蓮。她們開始談西藏。後來那女子取出相機,兩人的頭湊成了情人狀。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蓮指著最後十幾張喇嘛和藏族老鄉開天頂的片兒。
頗瓦法。平安輕輕回答。那是藏傳佛教信徒修行的方式之一,在腦袋頂上鑽個洞,然後插入桑草,表明開悟的通透與喜悅。
當時我也打算讓師傅給開一個,師傅說我修行不夠,也忍不了疼,肯定會出問題。蓮笑起來。
呵呵。如果人在乎的是那根草,那洞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用。
蓮啞然。很久才喃喃,的確是。
平安面前那半杯鴛鴦凍得不能再凍。
夜色籠罩,已分不出哪是海哪是岸。
我得走啦。平安站起身。她晚上還有對優基兄弟倆關於餃子的承諾。
那個叫蓮的女子輕輕抱了一下她肩膀,耳語到:我,好象見過你,在拉薩……
正常。平安沒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保重吧。她沒有看蓮的臉轉身離開了sai。
回鑽石山的92路大巴上,黑洞洞的天幕閃過暗淡燈暉。別離西貢竟如同別離西藏的feel。
從海城到上海。從拉薩到香港。走過萬千路程。深藏的琴,斷了接上,接上又斷落。
多少人殊途同歸。多少人同路殊歸。怎樣都正常。誰動了誰的錦瑟。誰逐了誰的流年。怎樣都正常。
平安和紫同時出現在摩星嶺大廚房的門口。她們手裡各拎有一個塑膠袋,裡面裝著餃子和蔬菜。
莫兄弟兩個正在下象棋。每個棋子有老婆餅那麼大。桌子上攤滿了木工模型。木工做得很細緻。看得出孩子們有難得的耐心。
優基最先看到平安。他一下子撲過去,雙腳起跳。她抱住他。他拼命捶打她,但是並不疼,他沒用力。不知道的人還誤會他們是母子,以為他在跟她撒嬌。
而莫很安靜,溫柔的望著弟弟和平安她們。還有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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