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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想保護善良的人,這世上太多事物的初衷都是好的,只是做出來就變了味。法律的確明確禁止一些東西,但你們深知此道的人都知道里面到底摻雜了多少水份。沒有證據說了謊話就叫守法?有了證據再編瞎話那就叫違法?不覺得是在自欺欺人麼?像你說的,法律是冷硬存在的,它想保護善良的東西,卻不能因人而異,可以針對不同的犯罪嫌疑人變來變去,所以它才會像現在這樣侷限乏力。但是你們律師可以。說謊並不一定就不好,有太多的謊言是善意的。有的時候為了一些要守護的東西,人總要不可避免的說謊。你覺得有些當事人罪不當死,按步就搬便覺得是輕視別人的信賴和生命,那就努力按你的想法去做好了。豪賭的心態並非不好,有的時候人在軟弱面前恰恰需要這種魄力,否則就得一輩子墨守成規。”
江南有些不安於室,卻算得上正直,可是她沒有薄南風那樣敢作敢當的膽識和魄力。原來他除了貧嘴和抬扛,還有這樣的可取之處。
當天晚上不知不覺跟他說了很多,說小的時候有過一個不著邊際的理想,想做英雄,真是倚劍天涯,做縱橫天地間的一匹狼,卻一直像個膽小鬼那樣縮在殼裡。現在說起來自然當笑話講了,畢竟年少,可這多多少少說明她的骨子裡還有一絲豪情,所以今天才會覺得有這麼多不平事,只是沾了塵世的懦弱敢怒不敢言。可她發現薄南風敢,不知是年少輕狂,還是怎麼?
聊完發現很晚了,室中一片漆黑,一直置身其中倒還不覺得。
薄南風起身去開燈。站起時說;“我去做飯,你去洗澡,今晚別工作了,吃完好好睡,明早就變成勇敢的人了。”
江南乖乖聽他的話,第二天精力充沛,終於不用再前思後想,有勇氣把真實想法說出來。
“我們做無罪辯護吧,跟劉春玉談一下,她主觀惡性不大,我們這麼做無可厚非。而且我研究過,雖然她招供了,但露洞還是挺多的。她身上的傷我問過了,說是殺害王金龍那天上午才被他毒打過,我們可以借題發揮。劉春玉給警方的供詞也說,她是下了藥才將王金龍殺害的,可我們都知道勘驗結果並非如此,如果仔細研究這些露洞,並不是沒有翻版的機會。”
許濤張圓了嘴巴半晌沒合上。一出口就問她:“江南,你是不是瘋了?”
江南就猜到他會這麼說,一開始有所忌憚就因為如此,而現在她無所畏懼。
“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劉春玉主觀惡性不僅不大,可以說完全沒有,用她的青春去賠付就真的公平?我只是覺得以前比劉春玉主觀惡性大很多的人,我們都做過無罪辯護,為什麼這次就不可以?就演算法官不判她死刑,幾十年牢獄呆下來,又比死了能好到哪兒去?饒她一死就叫減情處罰了麼?我們為她做減輕處罰的辯護跟什麼都沒做有什麼區別?”
許濤快被她給打敗了,有些哭笑不能:“江南,你能理性一點兒麼,她以後怎麼活,我們當辯護人的根本管不了,我們只做自己許可權內的事情就足夠了。以前那些是因為證據不足,我們有狡辯和否認的空間,但這次劉春玉自己招供了。而且她的家人都要求做減輕處罰的辯護,我們有必要做無謂的冒險麼?”
一剎間那些悲摧感又湧了上來,不等江南說話,許濤接著說:“你想怎麼做?她已經招供了,我們再慫恿她翻供?江南,你也不是做了一天兩天的律師了,裡面有多大的風險你不是不知道,萬一她在法庭上稍稍一軟弱,就有可能把我們全盤托出,信不信你和我這輩子都別想在這個行業裡混了?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犯這種低階的錯誤。”
這一次又徹底談崩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愉快。
許濤才讓她冷靜一下好好思考,沒想到就思考出這麼一個結果。以現在這個局面來看,如果再談不攏,這個官司真沒辦法一起打了。
“我出去抽根菸。”
許濤一起身走了。
江南頹廢到椅子上,早想到此刻會有的局面。一點兒也不感覺意外,簡直情理之中。就知道同道中人會遵循保守打法,至於當事人的命運,在天不在人,跟他們似乎真的沒有多少關係。
江南不是愛心氾濫,劉春玉在她面前流露出的痛苦和無助,很難不讓人動容。她沒想推脫罪行,只是感覺對不起自己的父母,還說如果這次出不去了,來生甘願做牛做馬。其實這一世她做的已經很好了,劉春玉很孝順,她殺人並非本質惡劣。不是雙手染血的人就十惡不赦,因此人情冷暖就得拋棄她!
坐不住了,拿上包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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