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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路變成了石子路,坑坑窪窪,不知不覺已到村頭,只見那口枯井旁邊的枯黃老樹下,站著一個有些蒼老的身影。
那是一個年紀頗顯老態,雖穿著破舊,但身姿高大魁梧,依然站得筆直的男人,線條剛毅的臉龐上,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自眼角到鼻樑處,使他英挺的容貌盡毀,顯得猙獰可怖。
看到小路間走來的李向南,疤痕男人突然咧嘴憨直一笑,然而卻更破壞了他那張猙獰面孔的協調。
可當他一瘸一拐地向李向南走來時,身姿步伐依然筆直昂然,每一步,都能踩下一個沉重的腳印,就如從屍山血海之中歸來,氣勢凜然。
每次看到這個身影,李向南只覺鼻子有些發酸,眼角不爭氣地帶上了溼潤,縱有千言萬語,當面對他時,總會忍不住說句:“不要笑!”
憨直笑著的男人聽了這話,不由得收斂起笑容,發現李向南眼角的溼潤時,那雙劍眉下如鷹隼般的眸子帶上凌厲光芒,聲如洪鐘震人耳膜,道:“失敗並不可恥,李家男人可以失敗,可以流血,但不允許有眼淚!”
說著,他的聲音變得溫和下來,過來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道:“飯做好了,走,先回家吃飯!”
極目望了望天邊的殘雲,李向南吸了吸鼻子,他依習慣沒有攙扶身邊人,只是跟著他強健的步伐,進入一個沒有磚牆,只有籬笆圍成的院子。
院子就像穀場,平坦開闊,一袋袋青源稻堆積如山,用油布遮蓋,與旁邊兩間破舊矮小的土坯瓦房不成比例。
李向南進了屋,只見家中但凡值錢的東西都已經便賣一空,只剩下一層厚厚的灰塵形成的擺設形狀來證明曾存在過的痕跡。
現在已是家徒四壁的屋中,也只有飄著香氣的廚房還剩下一些簡單的餐具,以及另一間被留著,沒動過一分一毫的單間臥室。
一個簡易小餐桌被擺上了屋中唯一的單人床後,李向南一進屋就走進廚房,將爐臺上煮好的兩碗清湯麵加一碟鹹菜端上了桌。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吃麵的聲音,李延國與李向南叔侄二人均保持沉默吃飯。
直到李向南將碗裡的湯喝光放下筷子,才道:“二叔,村裡已經沒有人願意租地再給我們了,那些專家最後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嗎?”
李延國很麻利地將打碗筷收拾掉,從床單下取出一個信封放到小桌上,道:“看看吧!”
信封還沒有拆開,從郵戳看是上午才送來的,李向南拆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檢驗單,只是掃了一眼,就見所有的檢測專案結果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李向南不由皺起了眉頭。
“水源沒問題,土質沒問題,氣候環境適宜,種植技術與方法得當,青源稻品種也是成熟的,但自第一季成功後,接下來每一季都失敗,已經不適宜在這土質與水源等方面找原因了……”
李延國從廚房出來,摘下了腰間的圍裙掛到烏黑的牆上,取出一根最廉價的香菸叨在嘴上,並沒有點燃,而是目光如炬地看向手中的那支戰友贈送的zipio打火機,緩緩道:“向南,你接受過高等教育,性格堅韌,又能吃苦,一切叔都看在眼中的,別的叔也不說了,不論你做什麼,二叔永遠支援你……”
李向南有些詫異,眼前這位平時話很少,甚至鼓勵的話從來不說,而經歷血火與戰爭生涯磨礪的鐵血真漢子第一次對他說這樣勉勵的話。
不由得,心中一股暖流升流,握拳心中暗道:“二叔,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變得跟正常人一樣,過上幸福生活……”
……
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屋中同樣清潔溜溜。一張小床,一方書桌,除了一個老舊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外,再也沒有任何擺設。
躺在床上,李向南心中仍起伏不定。
面對失敗,他能坦然面對,只是鄉親們對他由尊重演變到徹底的不信任,甚至厭惡的這個辛酸過程,讓他心中有些抑鬱。
江源省引進的這新品種青源稻米產量好,成熟期短,營養價值高,非常有優勢,為什麼只有一山之隔的他的家鄉河間省,同樣的土地,同樣的氣候環境,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為什麼在這裡第一季能種植成功,而後的每一季都會失敗。
而專家的地質和水源檢測報告之中也並沒有什麼異常,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百思不得其解,李向南不由望向窗外。
院中那堆積如山的青源稻,都是他為了彌補鄉親們的損失,便賣家中所有後平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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