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第2/3 頁)
”。
魏悅先是驚訝,很快又恢復笑容,托起趙嘉的頭,換了個坐姿,讓他枕得更舒服些。修長的手指劃過趙嘉的鬢角,輕輕擦過他的下頜,在頸側滑落,觸感輕如飛羽。
“明日出發,阿多好生歇息。”
趙嘉連日趕路,又整夜照顧魏悅,的確十分疲憊。聽著熟悉的聲音,被溫暖的氣息包裹,很快打了個哈欠,閤眼睡了過去。
婢僕送上熱湯,見此情形,留下陶壺和杯盞,又迅速退出書房。
待房門合攏,魏悅垂首,指腹擦過趙嘉泛起淡青的眼底,隨後拿起一卷竹簡,儘量放輕聲音和動作,不欲將趙嘉吵醒。
元朔四年九月,魏尚入葬,魏悅趙嘉赴槐裡奔喪,趙嘉同魏氏子弟,以晚輩祭。
隔年十月,兩人回到邊地,趙嘉在雲中停留半月,方才返回朔方。
彼時,西征大軍已經還朝,天子論功行賞,眾將帥均得爵位,並有賜金。
竇良和陳蟜在戰中立下大功,歸家後,竇嬰、竇彭祖和陳午都是大感暢懷,笑得合不攏嘴。陳午和竇彭祖更在外戚和貴人跟前炫耀,提起自己的兒子,嘴角差點咧到耳根。
和旁人不同,王信早年沒少做背景當壁畫,索性任他們去炫,始終安之若素,半點不見著惱。
再者說,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王須雖入親軍營,到底不是統兵的材料,能立下戰功,晉身入朝,在太中大夫一職上頗有建樹,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期。王信沒有任何不滿,更無心同陳午竇彭祖計較。
換成幾年前,竇彭祖和陳午四處炫兒子,竇嬰絕不會幫腔,更會主動出言解圍,別和這兩個一般見識。
如今朝堂風氣轉變,群臣比賽放飛自我,三公九卿都有走上岔路的苗頭。大環境下,竇嬰跟著一起歪,照歪斜角度,基本沒有正回來的可能。
以前的竇嬰,必然會告誡兩人慎言。
現如今,非但吃瓜看戲,還要主動加入,言辭間戳人心肝:不開心就不要強撐。哪裡不開心,快說出來,讓吾等開心一下。
幸虧被戳的是王信,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拔-刀和他手底下見真章。
太史令為幾人做傳,落筆時都感到稀奇。
這樣彼此拆臺-插-刀,互相戳肺管,竟然沒有結成死仇,還能情誼深厚,相交莫逆,當真是不服不行。
後世人翻閱史料,對這段記載也感到費解。
在武帝朝時期,因為陳嬌之故,竇氏、陳氏應為天然盟友,按照尋常思維,和背靠王太后的王、田兩家實為政敵。
田氏兄弟-爭-權-落敗身死,田家繼而沒落,才是正常操作。
身為王太后親兄的王信,非但不與田氏合力,反而同竇陳攪合在一起,甚至越處越好?
更令人費解的是,在王太后去世後,宮內陳皇后獨大,武帝非但沒有削弱椒房,對竇陳兩家實施打壓,反愈發加以重用。
這種發展,完全不符合“歷史規律”。
從漢高祖到惠帝,從文帝到景帝,外戚的下場總是莫名相似。背靠長樂椒房的外戚之家,在榮光鼎盛之後,勢必會遭到打壓。
武帝朝卻是截然不同。
自元朔年間開始,外戚、宗室和貴人子弟,只要有才能,蒙人舉薦,必然會得到重用。包括曾被全方位打壓的薄氏,也有復起之相。
換成其他皇帝,敢這麼做,百分百是在玩火。
漢武帝則不然。
認真來講,他有底氣,也必須這麼做。
鋪開武帝登基時的地圖,對比三十年後王朝版圖,依序重繪漢軍出征的路線,能清楚看到,隨著疆域擴大,每隔一段時間,地圖上就會出現新郡和新的都護府。
按照史學家推斷,非是條件限制,帝國的統治力度存在界限,漢軍會打到哪裡,漢朝的州郡和都護府會設到哪裡,當真不好定論。
因疆域不斷擴大,急需各種人才,使得天子求賢若渴,連深山老林都過了數遍篩子,專為尋找隱居的賢士。這種背景下,懷才具德,能助朝廷開疆守土,甭管外戚宗室,都會得到重用。
反過來講,正是出於對人才的渴望,方才促成漢武朝文星薈萃,將星璀璨,軍事和外交蓬勃發展,橫絕一世,碾壓整個時代。
後世人翻開古籍文獻,沉浸於史官文筆,無不心生感嘆,對這段輝煌燦爛的歷史生出無限嚮往。
撬動歷史,掀起這場改變的趙嘉,隨著史料不斷髮掘,無可避免會被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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