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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臉在搖晃的燭光下兇戾而醜陋。
口中的紅布滴出血來,李景遂睚眥欲裂,猛然明白了一切。他又悔又悲,開始全力的反抗。然而越掙扎,那毒就發作得越厲害,劇痛陣陣鑽心,他竟然無力掙脫袁賊的鉗制。漸漸的,掙扎的幅度越來越輕微,眼中的光輝也越來越暗淡。毒,已入心入肺,切斷了所有的生機。一切,都是徒勞!
最後一下呼吸,鼻翼間盈滿了嗆人的血腥。李景遂仰起頭,模糊的悲咽了一聲,一位威風凜凜的戰將,未曾絕於沙場,卻被肆意壓迫著,以一種令他倍覺屈辱的姿勢,不甘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空洞的眼依舊大睜著,瞳孔已失卻了焦距,只是溢著空洞血色。死不瞑目,他真的,真的,死不瞑目啊!
燈殘,風沉,壯志已逝。屋內寒氣猝起,激旋間,幽暗的燭光鬼火般跳了一跳,驟然全全滅盡……
兩日後,李璟接到訊息,皇弟景遂於洪州中暑暴卒,當即大驚失色,身體不支暈倒大殿。六皇子面如紙金,連退了幾步靠於殿柱,睨向太子的目光充滿了震驚憤怒。太子李弘翼卻好整以暇,唱做俱佳的擺出一副悲哀的面孔,一面喊著“今日父皇抱恙,暫且退朝”,一面尾隨著父皇悠悠然去了後殿。
金桂飄香中,他忍不住甩袖,燦黃的朝服揮出一道肅穆紗影,說不出的得意沖沖,道不盡的殺機重重……
[南唐卷:八十三章 黎明暗流]
晉王的死訊,燎原野火一般迅速傳遍了金陵。隔了幾日,初秋的傍晚,天光淡淡,鍾隱來了。
煙洛持了一壺鼎沸的泉水,嫻熟的揚手,一股嫋著熱氣的清流便注入了青瓷杯中。幾朵小巧的茉莉緩緩舒展了花瓣,在水中綻放出雅淡的白。
鍾隱瞅了半天擱下了茶盞,輕聲道:“今日,讓我飲酒可好?”
柳眉不易察覺的微顰,煙洛只是嘻嘻攤手:“這是茶坊,聽竹風,品閒雨,飲名花的地方,不提供那喝到頭痛也解不了愁的東西。鍾隱既來了,只有客隨主便,怪我怠慢我也沒法。”
鍾隱咳了一聲,不再堅持,端杯飲茶。暗香盈杯,芳懷多情,令人憶起月下揚州,星點幽白無限溫柔。修指似被什麼纏住了,有些無力,鍾隱兩手環握住小小杯盞,望向煙洛的眼神有絲脆弱:“清,我可能要令你失望了。”
一旦選擇了,勢必要計劃周全,一舉扳倒太子。而後南唐的儲君之位,亦會像支黃金羽箭,幾無圜轉的朝自己這邊射來。那是他逃避了許多年,終究也沒避開的至尊榮華!他曉得自己肆意了,可是在她面前,他不必掩飾,也不願掩飾。
瑟風悄轉,勾了幾縷黑髮輕浮。煙洛垂首,不願叫鍾隱瞧見自己的憂心。該死的歷史,的確分毫不差,朝著正確的方向滾動著。而她呢,有心改變,卻無計可施。目前,也只能放任,順其自然。迅速的調整下心情,嘴角揚起抹安慰的笑:“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吧。鍾隱,所謂情勢所逼,也不容你再作退讓躲閃。只要胸中自然,雲水常駐,快樂便常有。未知結果之前,索性便相信未來自有圓滿,活得比較輕鬆,不是麼?”
雲鬢如墨,倩紗如水。她的淺淺疼惜,如初春的南風,悠拂過他滿懷鬱郁。鍾隱望定煙洛的眼,忽然想輕輕擁住她,然後問她,青山扁舟,綠水歌徹,清,若我捨棄一切;去追尋那份愜意圓滿,你,能不能隨我走呢?
窗外竹葉青青,竿竿茅翠寫意隨風,拖拽一片遐思。鍾隱淡淡想著,然而,他終究未曾開口,只是垂下了修長的眼睫,苦笑:“可是,眼前的一切,仍非我所願。”
“我明白!”煙洛答他,不期然撞到鍾隱倏然揚起的墨瞳,分別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無奈的決擇。
此後兩個月,鍾隱來的較少了,葉橪倒有時三更半夜的不回來,只聽說他們在暗中收集太子害晉王的證據。煙洛從葉橪口中得知了晉王遇害的梗概,意外發覺那個暗害晉王的人,與他們還有些干係。原來當年自己作主告倒的那個魚肉鄉民的袁立,卻是最有嫌疑毒殺晉王那個內侍的兒子。一時目瞪口呆,忍不住唏噓。到底是她的介入改變了所謂的歷史,還是這一切只為命運的必然。這因果關係,真是叫人如陷謎團,不知所措了。
關於離開的討論,葉橪表現的有兩分躊躇;而後鍾隱也頗不贊同,只說他們現在走極不安全。煙洛見如此,估量著目前情勢兇險,是以二人才異口同聲的反對了。想想也不再堅持,罷了,待他們整垮了那個惡貫滿盈的太子,再圖日後吧。
冬日姍姍來遲,十一月後,才顯出幾分肅殺的冷意。葉橪與煙洛兩人兩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