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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東京的趙府收到一個小小的包裹。趙匡胤英朗的面孔略顯憔悴,才忙碌著為病故的妻子辦完喪事,腰部的刀傷還未痊癒,又在整理朝廷退兵後的軍務。前前後後快一個月了,沒好好歇過。
他瞧見是個無名的包裹,心就一跳。拿回房中,一抖開,眼前就微微一晃,那個木頭小盒,他認得。呼吸急了,匆匆的掀開盒蓋,滿眼一霎耀目的紅——好多寶石般的紅玉碎片躺在裡頭,陽光一照,折射出無數道血般的妍麗。
血玉楓葉,竟然是血玉楓葉的碎片。
一雙桃花深目惘然大睜,一時空如黑洞。
“噹啷……”細巧的紅木小盒應聲落地,脆聲紛乍,豔的扎眼的碎玉顆粒石榴子般蹦跳著,帶著光波散了一地,就像硬生生被人一摜而落的心臟,四分五裂……
[南唐卷:八十章 一波三折]
夕陽影斜,晚風勾飛簷而過,轉嘯,幾分清煞。
僵硬的身形終於稍動,趙匡胤蜷腿微蹲,默默拾起了地上的雕花盒子,然後一粒一粒去揀那散了一地的晶紅顆粒,重新將它們收集起來。這個姿勢恰恰迫住了左腹的劍傷,稍稍癒合的血肉重又迸裂,安寂裡嘶嘶有聲。闊朗高潔的額間頃刻滲出一層豆珠般的冷汗,他卻毫無所覺地繼續著,出手精確,不輕不重,墨星兩點,隱沒於一派滄滄的茫然。
怎麼可能?丫頭,你怎忍心,將我記憶的唯一粉碎了歸還?你怎忍心,在我終可迎回你,名正言順的愛你之時,殘忍的放手?丫頭,為何用如此不堪的方式傷我?丫頭,你承諾過的歸期,難道,變了麼?
千萬句疑問在腦中呼嘯,俊朗無儔的面沉黯如抑鬱的蒼林。拾起了所有碎片,他退回桌邊,將那一顆顆的豔殷排到桌上,用心的比對,然後輕輕的堆合,幾顆碎片被拼湊至一處,彆彆扭扭的不成形狀。他也不氣餒,繼續嘗試著另一種拼法。專注的認真的,似乎執意要拼湊出原來的樣子。
無奈那血玉實在被砸得極碎,總有上百片,在桌上被排了數次,還是一絲頭緒也沒有。趙匡胤無意識的排著,隔著門淡聲拒絕了用膳。許久,黃昏的光漸次晦澀了,視線愈發模糊。傷口的銳痛迷漫擴張,疼的他幾乎坐立不穩,麻木的心智終於自痴鈍中一點一點,幾絲抽離,終於,似又能思想了。頭腦冷靜了些,起身去抖那淺褐的包袱——他沒錯過什麼,除了那小盒,乾淨的棉布包裹空空如也。漸漸的,一些含著希冀的迷惑,卻似雨後新筍,悄然破土。
丫頭並非扭捏的女子,之於情感,無論對自己抑或別人,都有種幾近殘酷的坦率。即使當日為了躲避匡義與自己,她亦是當面交代分明,方才一去半載。後來與自己傾心相愛而至分開,也是由她字字剖白,真心從無瞞隱。這一次她既要絕情斷義,卻為何只捎了個破碎的血玉楓葉回來?何況於,以她的多情重義,在這還有諸多牽掛,沒道理無故毀約,毫無交待的擺出一副再不回大周的決絕模樣。
這樣的方式,真的並不似她。
莫非,這其中另有因由?天哪,他多麼期望,這一切是另有玄虛。
眼底的銳澤剎然一閃,飛眉稍振。趙匡胤草草收了紅石榴般的碎玉,將那木盒袖入懷中,猛地起身。忽然就是一陣頭暈目眩,他忙扶住了桌角站穩,苦笑著看看腹部,果然,暗藍的棉袍滲出了水漬般的溼腥。顧不得,飛快的舉步來到門邊,拉開了門閂。
屋外稍涼,門外檻上,卻窩坐著一個小小朦朧的身影。他聽見響動迅速的抬頭,稚嫩的小臉一瞬間明亮了:“爹爹,你出來啦!”
趙匡胤愣了一愣,望著五歲的兒子溫存的點點頭:“德秀,你怎麼在此處?”
德秀爬起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童音孺糯:“爹爹沒有用膳,哪裡不舒服麼?爹爹也生病了麼?”捏住趙匡胤的衣角,小小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惶惶而脆弱。
趙匡胤心裡一酸,自妻子去世,德秀極少哭鬧,安靜得令人心疼。其實他還不懂所謂生死離別,只是再也尋不見孃親,所以暗自惶恐著,努力的堅強乖巧,渴望得到親人的溫情。這麼想著,心裡更不好過,咬牙撐著門一手用力抱起了他,眼神融暖,慈愛道:“爹爹沒有事,只是累了。德秀不必擔心,嗯?”
“哦!”德秀在趙匡胤寬闊的懷中似乎很滿足。忽然就羞澀的拱了拱,用小胳膊環住了父親的脖,奶聲道:“娘說,只要德秀乖乖的,爹爹就會歡喜德秀。爹爹不會去天上,永遠都不會離開德秀的,是麼?”
趙匡胤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