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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隱先拜謝了!等待事成之後,定然擺酒相酬。”說罷凝了煙洛一眼,轉身匆匆去了,這一走,便是將近一月未有音信。
煙洛埋頭經營茶莊,引著茶莊逐漸上了軌道,銀子總是不少掙的。那十個女孩子卻最喜歡沒有客人的時節,死纏著要求她講故事。煙洛想想也好,閒時,便將自己記得的故事一一道來。童話,寓言,甚而她喜歡的《紅樓夢》,這些個小女孩子常常聽得如痴如醉,聽學受教,潛移默化,心性氣質亦多少改變了些。煙洛瞧瞧自家的丫頭們個個出落得越來越是水靈鍾秀,舉止得宜,不禁暗暗得意——素質教育,還是很重要滴。
驚蟄時節,春意繾綣,天卻常是灰突突溼漉漉的,似朵吸足了水的棉。一日綿團太厚,終究撐個不住,便落了雨;從早淅淅瀝瀝直下到了傍晚。鍾隱卻忽然派人來請,葉橪那段正忙的腳不沾地,煙洛無奈,唯有單獨赴宴去。子槐是個榆木疙瘩,向來不離鍾隱半步。所以傳他家主子口信的任務就交給了近僕孫易。孫易頭臉乾淨,不大的眼倒甚是精明,看到煙洛的時候,他稍微遲疑了一刻,發現男裝的煙洛有著細白的脖項,卻似乎恍然悟了,恭敬的請煙洛上轎去,眼底卻是若有所思。
想不到,鍾隱卻將她請到了一個極小的飯館。小館子處於陋巷盡頭,裡面唯有一幅淡墨暈水的山水畫。黃紙糊窗,桌椅乾淨,卻幾近寒傖,煙洛瞥見那家土灶上的一碗雨絲般的米線,猛地憶起東京的一個春日,她滿心愁煩,卻巧遇了趙氏兄弟,遂逮住他們請客,大吃了一頓米線。絲絲香滑滋味,似尤在舌尖心頭,卻漸漸次次的酸澀下去。一時立著怔了,有些呼吸不順。
鍾隱站了起來,“清,你來了!”絲繡銀邊的白衣隨風而舞,一股木樨香氣遙遙遞送,清淺如水。這優雅的身影,絕絕對對的似曾相識。腦子“轟”的一響,煙洛為自己荒謬的念頭驚住了,沒頭沒腦道:“鍾隱,你寫兩個字給我瞧瞧!”
鍾隱偏了偏腦袋,有幾分無奈。快一月不見,他忙忙碌碌,夜裡卻是不時念起她。好容易見了,她竟然劈頭就是這樣一句。仍然是吩咐人拿了紙筆,平鋪在小木桌上,瀟灑提筆,問道:“你想要什麼字呢?”
“什麼都行!”
鍾隱微一思索,點點頭,筆法卻是行雲流水: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縹色玉柔擎,醅浮盞面清。何妨頻笑粲,禁苑春歸晚。同醉與閒平,詩隨羯鼓成。
煙洛低了腦袋細審那未乾的墨跡——鍾隱用的是顫筆瘦書之法,筆鋒瀟灑,而兼有霜竹之骨。那時雖然心慌意亂,可這,這字型,她仍清楚記著。一時卻似大夢初醒,是了,除了鍾隱,這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夠輕而易舉的解了她的幾道難題,不去姐夫那兒求親卻反約她單獨會面。那時正值姐夫要出兵攻打南唐,所以她與匡義當時遇到匆匆趕路的公子,定然便是……不由得按了按眉心,哎哎,事情為何會是這樣?
煙洛這廂頭昏腦脹,鍾隱的聲音卻溫潤得緊:“怎麼?不喜歡?”
“哦,怎麼會不喜歡?只是這闕《子夜歌》情意綿綿的,是鍾隱送給哪個紅顏知己的吧?這會子那來搪塞我可就不厚道了!”煙洛心裡還想著前面那檔子推測,一時也就順口而出。
鍾隱愣了一下,心中卻微堵,吁了口氣道:“清,那你倒講講,你卻是鍾隱的什麼人?”
煙洛忽然被問得語塞,好在老闆娘笑眯眯的端了面線上來,白嫋嫋的香氣繚繞,惹人垂涎。煙洛忙得坐了,低頭開始猛攪那面線,偷瞧一眼,鍾隱雖也落座了,清明的視線卻仍是絞緊了她的面,那份細緻的貴氣還真是咄咄逼人渾然天成。無可奈何,擺了筷子道:“鍾隱,我們是朋友麼!宋清做不來軟綿綿嬌滴滴的紅顏,而鍾隱亦不缺枕邊身側的花容知己。我便只作鍾隱的朋友,可以自在相處,亦願仗義相助的真心朋友。不好麼?”
鍾隱的眉心立時淺淺皺攏,片刻卻又鬆開了,撇開了腦袋,言語輕輕:“沒成想,倒真的多了個朋友!”只是,與這樣的女子做朋友,他是否仍能鎮定自持,淡淡君子,無慾無求?
煙洛此刻思緒如雲,唯剩嘆息:似乎每見他一次,便忍不住為他唏噓一回。他越出色,她便越是悲哀。用力晃了晃腦袋,罷了罷了,如今鍾隱仍只是六皇子,離他登基做皇帝的時刻早著呢。她又何必自尋煩惱?日後如若有機會能助他避開殺身之禍,自己一定盡力便了。放下感嘆,重新起了個話題:“徵糧的事怎麼樣了?還順利麼?”
鍾隱點點頭,“多虧了你的法子,已然順利集齊,總算能夠壓糧南上,前線的兵士們不至於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