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第3/4 頁)
巧合,還不足以叫人吃驚得亂了方寸。
日頭的餘暉依舊攝人,葉橪沐在光中,淺淺眯了眼。鼻翼間縈繞的淡淡一層脂香,香得渺茫,無端端卻牽動人心。抿住嘴角跟了上去,“不錯,他是誰,根本無所謂。只是,你沒什麼要問我了?”
煙洛倒頓住了腳,揹著人嘴巴張張合合幾次,終究放棄了,搖搖頭繼續前行。
葉橪,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有如此見識?對我,你究竟隱瞞了多少?又是為何,要陪我們這般四處漫無目的的遊蕩?這些個疑問,問了出口,恐怕也得不到回答的。既是如此,她寧願裝個糊塗。難得糊塗!
身後的聲音卻揚起來,遊移著一絲憋悶,“無情的女人!”
因為沒有情,所以才能夠不聞不問漠不關心,不在意是否被人真心以待。如此明顯的真相,竟叫他有一把掐死前面那嫋婷女子的衝動。是何時起,他矛盾著期望引起她的好奇。可是,她卻自始至終,不肯費心多作一絲一毫的探試。握緊了拳,袖內的白玉蘭花簪動了動,換了個角度不舒服的戳在手臂上,鈍鈍的涼……
煙洛只作未聞,急匆匆地埋了頭一徑前行。天邊的彤雲渲爛出霽色緋影,煙華重染,鋪開一匹奢華絕倫的璇璣織錦,漸漸卻深黯得叫人的生不出快樂的心緒……
此後的一兩日,似乎一切如常。可是,連秋萍都察覺出了,葉橪在賭氣。他客客氣氣的,不再死皮賴臉的痞子模樣,快便的做完他那點子事,就自蕩去一邊歇著。那張精緻的娃娃面孔,但凡對著煙洛,便總掛著招牌般的笑容,卻似張面具一般,把喜怒層層隔住,叫旁人瞧著,心頭也微微發堵。
直到第二天下午,這份彆扭的和平終於被一件事情打破了。起先,他們預備進一家酒店打發了中餐,煙洛行著,冷不防被一個從旁上來的女人狠狠的撞了一下,幾乎快要跌倒。葉橪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秋萍見那女人連句道歉都沒有,昏昏噩噩的繼續走了,不滿的出聲:“這女人真蠻,怎的撞了人連頭都不回?”
煙洛實在並沒有真正摔著,也不介意,只是輕聲道:“沒事的,算了!”
酒樓旁一位短打扮的中年人卻忍不住介面道:“這位小娘子莫怪,她是個可憐人,一個月裡連逢大難變故,沒有瘋,算不錯了。”
“哦?是嗎?”煙洛淺淺的敷衍了一句。世間悲慘的事情太多,她如今自身難保,真的不想多聽多看自尋煩惱。
“是啊!”不料那位多嘴的鄉人來了興致,兀自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這並不是個美好的故事。馮氏本擁有一個簡單的家——一個勤懇的丈夫,一個秀麗的喚作巧兒的女兒。但偏偏是生就的美麗給十四歲的巧兒帶來了可怕的厄運。當地有個叫作袁立的衙內,仗著自己的父親是當朝太子的得寵的臣子,雖然官職不大,平日卻在地方上橫行無忌,魚肉鄉民,大夥兒俱是敢怒而不敢言。一日外出,他正巧撞見了河邊洗衣的巧兒,一時色慾薰心欲失強暴,巧兒掙扎中,用洗衣錘將他擊傷。他大怒之下,竟將巧兒強拖進一間破廟之中,生生地佔了她的身子,過後還將她殘忍的將她虐死。那以後,竟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了,將巧兒的屍身丟棄在破廟之中。
他們夫婦遲些得到訊息,猶如晴天霹靂。父親傷痛愛女被蹂躪致死,執意要討個公道,滿懷希冀請人寫了狀子告官。哪裡知道這地方上的官員根本官官相護,為著討好太子身邊的紅人,硬生生地壓下了案件。最後以一個證據不足模糊收場,可恨的袁立,不僅逍逍遙遙的繼續當他的衙內,還暗地裡找人將男人一頓拳打腳踢,威脅他不許再多生事,否則要他家破人亡。男人受傷加之氣急攻心,懨懨在家躺了三日,便撒手去了,臨死都閉不上不甘的眼。
不願聽的,仍是聽到了。手中的筷子都顫了起來,碰的碗碟不規則的低低的響。清麗的眼因著憤怒,燃燒得如火般炙烈,煙洛恨聲道:“這種敗類,該死!”
“誰說不是呢?可是,在這地界兒,他就是王法,誰能管得了呢?”那鄉人嘆息著。
似被人當頭潑了盆涼水,煙洛茫然一刻,燃著的眸子漸漸沉寂下來。她管不了,世上太多的不平事,她根本沒能力,也控制不了。至多,不過與這鄉人一樣,憤憤地拍腿痛罵幾句。她仍舊是個自私的靈魂,首要顧全著自己。低了頭,為自己的怯懦找著理由,她很怕死,真的怕,如果在南唐被逮到,以她不同尋常的身份,後果一定不堪設想。狠了狠心,煙洛咬牙告訴自己,蘇煙洛,只把它當作故事,一個無法改變的故事。聽過了,忘了它,便算過吧。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